这迎春却也冤屈,她自来生性木讷,别的女孩尚且偷看过西厢牡丹一类的杂书,甚或也偶有悄悄幻想自己的婚嫁之事。迎春却除了和姐妹们玩耍,外事一概不理,只顾醉心摆弄围棋。成亲前该有女性长辈教导之事,这邢夫人却一心只盯在她的嫁妆上,她也就这么懵懵懂懂上了花轿。待洞房时孙绍祖又不是怜花之人,迎春只觉痛疼难熬,若孙绍祖想换个花样,她也只觉羞愤,从此对闺房之事存了惧怕之心。

凤姐笑道:“我虽不做可也知道,你给大姐儿做的这些比那大人用的更精细呢。”说完变了脸色道:“大姐儿身边的人该敲打了,差事做的不知怎样,倒有闲工夫乱嚼舌!得好好查一查,身边有这种人岂不是要把我好好的大姐儿给教坏了!查出来先打一顿再说,不好直接撵了卖出去。”平儿劝道:“先别生气!咱们院里一向严格。不会有人在大姐跟前说这个。背不住是在园子里顽的时候,听哪个丫头婆子说了那么一句半句的。小孩子家当成件正经事来跟你说了。”

一连几日忧心重重,待平儿问起,方趁了没人时说道:“还不是为这利子钱。这几年家里渐空,若没这个钱,我这嫁妆早己不够填的。只是若要继续做下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事,可不是能善了的。”

出了正房,左耳房与厢房间有一小门,进小门是一条南北夹道,夹道两侧各有一道月洞门通着两处小院,门上又有匾额,一名‘天一’,一名‘拂风’,看的出却是和园中园三字出于一人之手。

凤姐笑道:“就你耳朵尖,怎么就听着了呢。我们去拜菩萨可不是去顽!”

凤姐笑叹道:“瞧瞧我们的迎丫头,到底是不同了。怪道宝玉说嫁了人就成死鱼眼了呢!活脱脱要成了个迎辣子!”

不一时麝月用小洋漆茶盘端了一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上来。腻白的茶碗中清汤嫩绿明亮,,黛玉端起来轻吹了吹,却是香郁若兰浓烈扑鼻,小啜一口清雅甘醇,还似有丝丝蜜蜂甜味儿,确是好茶。偿完说道:“还好。”宝玉忙要催麝月将茶包好直接送到潇湘馆去。黛玉撇了宝玉一眼道:“你这样着急,莫不是要打了我拿了茶快快走人?”宝玉笑道:“天地良心!我何曾有撵过妹妹的时候?我倒巴不得妹妹日日时时来才好。”黛玉道:“休要胡说了!上月凤姐姐才送了我不少新茶。你的只管放在这儿,我几时想喝过来喝就是了。”

紫娟笑着应了下去。

凤姐白了贾琏一眼道:“我倒是想呢,就是没个好哥哥好嫂子为我打算!再者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似的无事便喝酒作乐?还玩耍散心呢,我们可没那个闲工夫!你不看我成日家忙的脚不着地的,还以为我挺松快的呢?莫不是想哄我的银子了?”

贾琏听完一把捞过凤姐在脸上一通好亲。

不一时探春惜春黛玉湘云结着伴有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只觉钗环绣裙,甜香袭人。众人上前相见问候罢,有丫鬟斟了茶又摆上果子。因问道在孙家过的怎样,与孙家众人相处如何等等,迎春统统答好。湘云眼尖嘴快瞅着迎春手腕处惊问是怎么了,迎春只说是磕在桌子上了,边把袖子掩好。姐妹几个己都看到了,好大一片骇人的青紫还有几个清晰的指印子呢,因此心下不信,却也不再追问。

宝玉低声黯然道:“我知是瞒不过你的。今个儿,二姐姐的奶妈来找我,说二姐姐过的实在难捱,那孙绍祖经常责骂,他太太也刻薄,现在只得一个绣桔使唤,病了都没人理。”

迎春揉了揉手腕处道:“不用担心,关上院门,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