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因问道:“为何正院却没有起个名儿。”贾琏道:“却是置在垂花门上了,上面是‘锦院’二字,大概取其红火似锦的意思吧。”凤姐又问道:“那这两处又怎么解?”贾琏道:“我却哪里知道,偏你们爱有这些闲情逸致做这些诗啊画啊的。”凤姐瞪了贾琏一眼道:“怎么?是笑话我不识字还是怎地?”贾琏道:“我哪里敢呀!”迎春道:“我来猜一猜不知可对。不是说有一弯温泉眼吗?这‘天一’想必就是取自天一生水。而这拂风院中想是有一棵老柳树?”

贾母拉了迎春的手坐到身边对迎春说道:“做人媳妇紧要的是侍奉亲长相夫教子。小两口之间开始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谁都是打年轻的时候这么过来的。去拜一拜也好,有了孩子你也算有了依靠。当了父母的人必然要稳重些的,想来你们小两口也当合合美美的过日子才是。”迎春只低头称是。

迎春苦笑道:“现下我自己想想当初被底下人拿捏时都要觉的好笑。不过是面皮薄罢了,落到这个地步,若再不改,只怕要被他们生生逼死。”

黛玉不欲进去,便道:“怎不继续和你这群姐姐妹妹顽了?你们即眼中没我,现下也只当没看见就是。只管让我自去,我也不敢在这儿碍你们的眼。”宝玉急的只管赔不是道:“只因一时没看见,并不是成心怠慢。”只说却不放手。

迎春轻声问黛玉道:“怎么了?”黛玉道:“只是难过,为姐姐,也为我自己。”

贾琏咽下饭方道:“实是饿的慌了。中午没来的及吃饭呢。”凤姐问道:“又不急在一时,慢慢来就是了,何至于连饭都不吃了。可打听好了。”贾琏从怀中取出地契递给凤姐道:“不光打听好了,直接办好了。但只上午就好几家打听着要买的,这样合心的实不多见,所以我紧着给办了。只是贵了些,你给我的银子都用了。”凤姐一边细看一边皱了眉头道:“这么贵!也罢了,就当给你妹妹添妆了!”

两人闹了一阵,凤姐说道:“过不几年咱们巧姐也大了,你在外也留心着,有那家世年龄相当的,品性如何倒要细细察看了,断不能容着她今后像她姑姑这般。”贾琏笑道:“还早着呢,咱们女儿还不到十岁,你也太能操心!”凤姐自己也撑不住笑了:“当娘的可不都这样!只是性子有些绵软了,虽说学了读书写字女工针黹,到底要将管家事务慢慢教了才是正经。”又说道:“那么小小的一团长了如今这么个婷婷的大姑娘,想着那年出痘疹的事就像在昨个似的。”说着薄怒道:“不说还好,我那时在这里担心的要死,你倒在外鬼混,没心没肺,早把我们娘俩儿抛到脑后。还弄了络下流种子的头收着当宝贝,倒有人给你打掩护!都装什么装!什么能瞒过我去!不过捂着各人都留点儿脸面罢了。”贾琏忙哄着道:“多早晚的事你还记着呢。我倒不记得了,我何尝不将你们母女放在心上了,任他是谁都是连你们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的!”

一时凤姐轻咳了两声顽笑道:“今儿二姑奶奶八百年难遇一回的求到我头上来,我也得好生拿捏拿捏才是。”说完只一本正经的端坐喝茶,惹的迎春一阵轻笑,两腮晕红,双眸水润,真真是明丽鲜研,倒把王熙凤看的心中只是暗暗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