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则沉迷于自己的突然增进的目力和听力,极目远眺,看到很多如高倍数望远镜才能看到的景物,意识竭尽全力凝注于双耳,最远能听到里许外之人的正常谈话声。老妖屡次试验,也没感到厌倦。

捕头看着李功成问道:“请问这位公子,昨夜都做过什么,可曾听到什么异常动静。”

“你们没听到?”石鼠呲牙咧嘴,大声吼道。

衙役们便要去打开先前的囚车,把胡四的座驾换一换,胡烈和两位锦衣卫这下有些慌乱,胡烈挡在囚车前说道:“已经装好犯人的囚车,何必再换呢,请两位锦衣卫大人,这就出吧。”

登州府衙书房,李德才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得体的笑容,让人觉得亲切安全。

离得更近点,双方用倭语交谈了几句。老妖让士兵们藏在船舱内或者趴在甲板上,只留几个人换上倭寇衣服在甲板上活动。老妖憎恶倭寇根本不想换衣服,只能蹲在船头偷眼看去,这里果然是个木板和石头搭建的简陋码头。约有二十个倭寇把守,两侧各有两门弗朗机炮,对着外面,若不是偷袭这里,没准要被这四门大炮远远地轰几下。

另外两条倭寇大船下沉之势越来越快,倭寇更加慌乱。那艘官船正在趁机靠拢过来,远方此起彼伏的响箭之声,应该是李德才安排的各路伏兵已到。

待牛二走后,李德才大怒“不除掉这伙倭寇,我李德才誓不为人!”

牛二见到老妖心中一慌,转身想跑,心一横又走了回来,对着老妖说道:“小英雄杀了小人也未尝不可,只可惜了湾子口老小二十八条人命!”

老妖怕盒子里面有毒,取了一块丝巾裹住双手,拿起盒子往里观瞧,盒盖上部用一块兽皮裹着,鼓鼓囊囊,上面有些细小的针孔,金针就是从这里被射出来的。而盒子里所盛放的东西,乌黑的方块状物事,老妖小心的取出来。分量不重,约一斤左右。

如莹理了理头绪说道:“要说紫霞丹,先得说我的师傅雪山神尼,师傅年轻时,是个风姿绝代的大美人,后来为情所伤,不想苟活于人世,为作践自己,师傅她孤身一人一路向北,走了几十天,走到长白山一座山峰上,此峰名曰“冰玉峰”,一年四季冰雪不融。师傅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醒来时现一雌一雄两头梅花鹿依偎在身旁,这两头鹿似乎通灵,以自己体温把师傅暖回一条命来,灵鹿见师傅醒来,还跑去叼来一串颜色鲜红,晶莹剔透的果子给师傅吃。

李功成手拿长剑等在那里,看到老妖手拿一个从没见过的东西,心中一惊,不知道老妖又搞什么鬼,开口问道:“你不是用长枪的吗?”

百姓看到老妖一行人,大声喊道:“戚继光来了,戚继光来了!”老妖抱拳致意,缓缓行至台前。向高高在上的知府众人远远打了个招呼,双足一点地,身子轻飘飘落在台上。台下百姓见老妖姿势闲雅,面色从容,大声为之叫好。

这番话让老妖受用无比,同时也把老妖架起来,比武时不能使用狠手,李德才果真是个混迹官场的厉害人物。思虑至此,老妖笑道:“知府大人过谦了,令公子武功高强,在下可一分胜算都没有。到时与令公子做个陪练,博大家一笑罢了。”

这一拳最求度,老妖没用上太大力气,不过已经激怒了高个子,此时高个子气鼓鼓的咆哮着,继续用刀劈向老妖,一刀比一刀快,一招比一招狠。辅以极快的步法,忽前忽后,忽左忽右,老妖闪转腾挪,一一避开。

一念至此,老妖从新回到刚才摸到松动石块的地方,蹦起来用手推洞顶,很容易就找到一块可以推动的石头,在凹凸不平的洞顶有一大块突起,这块突起的边缘靠近洞里的方位,向上形成一个斜坡,斜坡上有一块石头是活动的,洞外的光线被突起挡住,在这里形成一个黑影,这个地方相当隐蔽。

煞灵经》修习选在深夜,可能是此时煞气最浓,老妖按照书上图示,打坐练习。这个打坐的方式也非常奇特,脚依然是踩在地上,臀部坐在地上,双手张开摁在地上,四脚朝地的姿势。离远了看,就像摔倒了想扶地起来,但手上无力,保持坐姿等待搀扶的模样。

老妖刚想说话,听到锣鼓之声已到左近,数十个衙役护卫着囚车缓缓前行,老妖看到高高的囚车上,用铁链锁住一个妙龄女子,体态婀娜,低垂着脑袋看不到面目,老妖觉得眼熟,不仅轻“咦”了一声,囚车中女子好像听到老妖的声音,抬头向这边望了一眼,老妖浑身一颤,这女子眼神中充满哀怨,似乎受尽了委屈无处申诉,又似乎是刚出生的小鸟,张大了眼睛寻着妈妈的所在。那种单纯和无助具有巨大的慑力,让老妖有种劈开牢笼救她出来的冲动。

“阿弥陀佛,伯伯好人自得天眷!”王如莹眼望苍天,双手合十,喃喃说道。

“多谢大少爷惦记,戚老将军吩咐我到城外置办了十几亩田地交给佃户耕种,收租来补贴家用,中间有点波折,因此耽误了几日。”

“哎呀,你吓死我了。”老妖听出声音是戚福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老妖急不可耐的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个老汉弓肩搭臂,一脸恭顺。

进入视线之内,双方目光相对,互相戒备着,老妖有第三层煞灵经功力,虽有黑纱蒙脸,目力仍是强于常人,并马而来的两人,一个是满脸胡须目光炯炯的粗壮汉子,另一个则是锦袍玉带文质彬彬的俊美书生。

即将错马而过,各自的目光紧盯着对方,脑袋随着视线慢慢转动,刹那间进入慢镜头中,马蹄缓缓提起缓缓落下,溅起的水花形成一个圆润的琉璃半球凝滞在半空中,边缘处的水滴在星光下晶莹剔透,好似点缀在皇冠顶部的珍珠。骏马矫健的身影划出粗犷的曲线,那是积蓄着力量和度的美。人的衣襟被夜风带起,如同千军万马丛中蕴藏着开天辟地能量的令旗。青筋纠结的大手紧攥着掌中佩刀,随着骏马的脚步上下起伏……所有的噪杂声都消失不见,背景音乐停止,仅剩下“咚咚”“咚咚”心脏有节奏的跳动声。

髯须大汉锐利的目光从赶车人身上移到囚车内,久久的盯着,似乎在思索。马匹的脚步都没有停止,两行人马上就要交错而过,赶车人松了一口气。

“囚车之内,可是胡四儿?”锦袍书生朗声问道。这一句话,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掷入一块巨石,顿时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囚车后的贼人,伸手一拍马鞍,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拔出倭寇长刀,直取髯须大汉。髯须大汉晃动手中大刀,将刀鞘顺势向敌人甩过去,阻滞敌人的来势,刀锋转过迎向倭寇长刀,叮的一声火光四溅,贼人快收回长刀,又从左侧劈来,髯须大汉把刀竖立在左侧相迎,贼人眼见已有防备,不等两刀相撞便收回长刀,又从右侧劈过来,髯须大汉急忙把刀向右侧横移,叮的一声两个兵刃又一次碰撞。

“咦,倭寇忍者的闪电三刀,师兄,他们不是锦衣卫,是倭寇!”锦袍书生说道。

“是倭寇也好,咱们正好杀个痛快,师弟,并肩子上呀。”

锦袍书生展开手中折扇,从马上一跃而起,身子落在囚车之上,就在老妖眼前,与赶车人斗在一起。这个看似柔弱的书生,动作好似狸猫一样轻盈迅捷,折扇或者如刀般斜劈恒刺、或者如判官笔一般点击敌人道,每次攻击遇阻则收,绝不与对方硬拼。赶车人手中倭刀即长又利,武器上占尽便宜,打斗中却丝毫占不到上风。

老妖眼见刀光剑影,耳闻兵刃相击和呼喝之声,心中又惊又喜,既然有人和贼寇缠斗,机不可失,逃命要紧。老妖聚力与右腿之上,猛踹囚车周围栏杆,咯拉一声响,一根栏杆断掉。站在栏杆上的锦袍书生,见老妖如此神力吃了一惊,随即恍然,忙猛攻赶车人,将他逼下囚车,锦袍书生一个漂亮的侧空翻,紧追赶车人重新纠缠起来。

两个贼寇险象横生根本抽不出手来管老妖,任由老妖一一将栏杆踹断。这样囚车上的囚笼与马车脱离开来,仅剩下上半部还卡着老妖肩头和双手,老妖两腿用力,带着半个空框囚笼,从马车上跳下来。心恨无耻贼寇把自己弄到这般囧境,带着半个囚笼向赶车人撞去,状如小型坦克。

赶车人听到锁链响声,扭头看到老妖来势凶猛,也起了杀念,不能带走活人,杀死也是有赏的。反手就是一刀,带着刺耳的风声,直劈老妖头顶。老妖斜移一步,同时把脑袋一歪,究竟带着重量不小的半个囚笼,身体运转不甚灵活,刀锋擦着老妖耳畔“笃”的一声砍在枷板上,把老妖惊出一身冷汗,差一点脑袋就成两半了。

锦袍书生见有机可乘,早将折扇收成一个短棒摸样,斜削在赶车人肩头,赶车人吃痛,来不及拔出砍在囚笼上的倭刀,一手捂了肩头,抽身跳出圈外。呼哨一声,向前疾奔想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