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把外**的事忘了,董柳也不再提。这天我从商场经过,忽然想起,我跑到楼上去看,还在,而且,我心中跳了一下,降价了,只要四十九块了。晚上她回来,我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谁知她淡淡地说:“算了。”我说:“你说了这个月买的,而且四十九块钱也不是一笔巨款。”她说:“说不定还有很多别的事要用钱呢。”我说:“你想凑一个整数买冰箱呢?”她说:“那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说:“你自己想。”我说:“想不起来。”她说:“那是你没有心,有心就想得起。”我想想哪天是她的生日,哪天又是结婚纪念日,都不是。她手什过来。手心贴紧了我的手心,我感到了一种xx润。她望着我,眼中有着异样的光彩。我心中一闪说:“难道,莫不是,可能,你有……”我一只手在她的腹部划出一道弧线。她先是低下了头xx地笑,又抬起来,微撅嘴****出骄傲的神**。我把她拖过来,在她胳膊上一轻一重地咬了几口,她痛得嗷嗷**,这声音刺**着我,我非得再咬几口才解渴x。她说:“以后我们**就是三个人了,你的地位从第一降到第二,你别有失落感。”我说:“我还会跟自己的儿子争地位?跟别人我都懒得去争。”她说:“那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儿子?”我说:“我想着就是。”以后她每天起**xx觉之前都拍一拍**沿,说这是她老**的习俗,一直拍下去就会生儿子。我说:“亏你还是个学医的,在那一瞬间就定下来了。”可她还那么拍下去。

晏**的话给了我一种刺**,一种提醒。我能不能总是这样下去?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董柳也没有异议。可是我心中的平静还是被打破了,深心燃起了一种**求。正在我打算把这个问题作更深入的思考时,我偶然翻到了一位我**的散文**的文章,他指出现代人的xx都被扭曲了,这是商业文化的误导,也是商人们为了赚钱设置的一个陷井,引**人们去追求那些多余的东西。殷纣以酒为池悬**为林,他也只有一只普通的胃,秦始皇筑阿房宫为室,他也只有五尺之躯,而理想的人生,应该是审美的人生。读到这些话我心有所动,再去读古人的书,真惭愧自己根基太浅定力太差,几句话就把xx煽了起来,与先贤们真不能比x。我又平静了下来,有一种双脚踩在结结实实的地面的沉稳感。

董柳把一口箱子从医院提过来,再买了几件**具,双方在各自单位发了几十包糖,就结了婚了。搬来的那天董柳说:“我本来不想找个学医的,他们把人都看**了细胞,太没有意思了。”我说:“学中医的还是把人看**一个整体,不把人分解了来看。”新婚的感受真不知怎样描述,一会觉得很有**,一会又觉得就这么回事。倒是董柳有一次在事后说:“我怎么早几年没碰到你?”我搞来一张旧书桌放在**外,摆上油盐酱醋,又一把刀一张砧板,再用砖头垫着搁上藕煤炉,有模有样地过起了日子。董柳似乎很**,到底是**人。我呢,找了很多中医典籍来看,好久没有认真看过书了。一天到晚也没有什么事来找我,也没有什么人来找我,我觉得自己像个现代隐士。我在报上读到一条消息,梅少平放弃了省文联主席的位子,离开了省城,到当年当知青的乡下隐居去了。这条消息给了我一种信心,人**那才叫做境界呢。纷纷扰扰的世界在我看去是空空****,地老天荒。这样我心中更加平静,跟他不同的只是我隐居在城市罢了。虽没有结庐山野,又没有独钓寒江,可心中没有挂碍,恬然安然怡然,有那么点大隐隐于市的**,也算活出了一点境界。

到马塘铺情况就不同,刚进市场就有一个摊主在叫卖石蜜,我走过去问:“老板,生意怎么样?”摊主说:“你看我**得丑吧,生意比我还丑些。”说着头往两边直甩。我问石蜜多少钱一斤,他说:“这是云南原始森林里采出来的野山蜂蜜,傍着岩石一堵墙都是,三十八层。你现在咳嗽不咳?咳了拣一块去冲杯**吃,站在这里就止了咳。”又翻了中**书上的说明给我们看,说:“你不信我你总信书吧,书总不是我印出来的吧。”我看那石蜜几大块堆在那里,闻一闻总觉得气味不对,可一层层的蜂窝叠上去,上面**着青苔,蜂窝可不是能造出来的。丁**槐说:“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又问多少钱一斤,摊主说:“二十块”。我说:“八块钱一斤卖不卖?”他说:“老板你讲什么相声?十块钱一斤!我赚了你一分钱,我是你**裆里jia的那货。”我假装要走,他说:“回来,称给你,卖**还不如卖烂菜**,什么年头!”拿刀砍了一斤给我。我又记下了摊位号,**念着:“石蜜一斤,八块。”走远了我对**槐说:“这是拿黄片糖养**蜂做出来的,不信你回去泡一杯**,就是片糖**,做得真像x。”在马塘铺呆了两天,发现了四十多处卖假**的,后来都懒得买着做证据了,拿不动。丁**槐很着急说:“这回去怎么**差?”我说:“马厅**又没**任务下来,实事求是就**了差。把鹿鸣桥砍掉保马塘铺?那咱们做人也要讲点良心吧。”他说:“反正以你为主,报告你去写。”又到街市口去,一塌糊涂,疯人果做罗汉果卖,也不怕毒死人。

整个下午我就坐在办公桌前发呆,**支着头,不说什么,也不想什么。尹**娥看了我也不问什么,呆一会就出去了。快下班时她回来了说:“下班了!”我望她一眼点点头。她说:“没搞**是吧?”我机械地点点头,说:“人**现在是科级**部了。”她说:“这件事我知道了,是个科级还不是科**,再说批文还没下来呢,要下个星期才有。”我一听就更气了说:“文还没下,手就什到前面去了,偏偏就有人配合着这么紧。”她说:“是这么回事,你想这个世界不是这么回事,那不可能。”我说:“怎么走到哪里人**总是有说法,左右都是说法,那说法像他养的**养的**仆在****后面,他的利益在哪里说法就跟到哪里,跟得紧!我总找不到一个说法,有说法都被别人的说法**住的。”她说:“说来说去还是人被**住了。人被**住了就没个说法不被**住了。”我说:“有些人永远有说法,有些人永远没有说法,人能气死人x!墨索里尼他妈的总是有理,一定要把他抓起来他才没理了。xx——我,趁着这几天文还没下来,豁出去吵一场看着怎么样!”她说:“那是要去吵,**柿子谁也nie不动!”我把桌子一拍说:“看xx——我,看我明天!”她说:“看你,看你,**池可不是那么好nie的。”

回到**一想,吵也没什么意思。还没吵出个名堂,文就下来了,还会下得更快,结果只能是自取羞辱。人被**住了就没有个说法不被**住的,这就是世界。我对董柳说没有房子,还要等,没告诉她自己今天的遭遇,没有勇气说。董柳失望地低下头,好久没做声。到晚上董柳知道了丁**槐搬**的事,当作了新闻告诉我。我装作刚听到说:“是吗,是吗?”她说:“他凭什么跑到你前面,你还是研究生呢。”我说:“人的手有**短。”她要我去质问行政科,我含糊着答应了。后来她再没追问这件事,我在心里感**着她的宽容。岳母来的前一天,我把房间整理了一下,把**具尽量挤着放,又把一些东西垒起来,在**边腾出了一**块地方,塞进一张单人**,两张**之间用一道布幔隔开。董柳说:“还真挤下了一张**!”我说:“你妈妈肯定要骂我的。”她说:“她不会的,她又不是什么高级人物,在乡下一辈子都苦过来了,还怕这点苦?”我不做声,拍一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