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周广富在炮楼上又露出头来,那笑比哭还难看,冲着下面说:“好汉,我家没有那么多现洋,只有三千块,全在外面那箱子里了,另外枪和子弹也没有那么多,只有五杆枪和五十子弹,全在那了,请好汉过数……”

七个人都知道,此时谁选择留下就等于选择了死亡,谁撤退就意味着迈向新生。

“锦儿,怎么了?”沈亮弱弱地问了一句,然后挣扎着就要起来。

为了掩护章军等四人撤退,沈亮带着剩下的七名弟兄跳下战马,各找有利的地形和孙继魁的人马就对射起来。孙继魁这小子胆大心狠,阴险狡诈,他一看对面只有七八个土匪,他放心了。他当过炮手,枪法不错,眨眼间他就撂倒三个土匪。这下下,他们士气大震,在孙继魁的指挥下,二十名警察和保甲队呈扇子面形就包抄过来。

章军一脚把门蹬开以后,掏出手枪就进来了。床上的李义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之下赶紧掏枪。

章军一看他们都同意了,只好点头。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上午,章军提出要到闫寨镇狂庙会,章军心说这晚上才行动,昨天就在店房闷了一天了,这离晚上还早着呢,一直闷在这里谁受得了?

这一天,镇警察队队长熊大保带着十几个警察去赤峰开会。正好赶上镇上的庙会,维护治安的事儿自然就落到了李义和孙继魁身上,这一天上午,两个人带着十几名警察和几十名保甲队员在镇上的主大街溜了两趟,到处是人,二人觉得没意思,一商量就带着十几名保甲队员到回春苑去了。剩下的警察和保甲队员他们指定了个负责人,在镇上继续转悠。

年关将至,黄子厚和董全一商量,山上人吃马喂的,几十号人开支也很大,得下山做一笔买卖。董全突然就想到了凤凰庄的周广富,这个周财主家资巨富,是个嗜财如命为富不仁的人。当年自己和沈亮在他的林场干苦力,差点死在里面。虽然离山上只有一百多里,但必须敲他一笔,让兄弟们过个肥年。另外,现在山上缺人缺马缺枪,要展壮大飞虎岭,离开钱怎么能行呢,这也是为大哥黄子山报仇的第一步。想到这里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跟黄子厚说了,并要带人下山去绑周财主的票。

董全一听正合我意,于是由黄子厚陪着,几个来到了海宽和尚明杰的房间。里面放着大号的炭火盆,有人专门在这里侍候着,一见有人来了,赶紧迎接。现在他们两个住在一个地方,都是重伤号。有人提着马灯,众人来到近前一看都皱起了眉头。

“哦……啊啊……,局长,您就安排呗,我老冯什么时候都听局长的!”冯至善知道,成局长又开始问计于自己了,其实她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了,冯至善对这个顶头上司的套路很了解。

“兄弟们,走!”邢思田一声令下领着十个士兵带着董全和尚青杰走了。

“什么?那里面有董全?你们没看错吧?……”方敏很是吃惊。

在交谈中,方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舅舅和舅妈明显不乐意了:“敏儿啦,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怎么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思想意识,这都是跟谁学的?日本鬼子当然要打,可那些穷棒子看我们这些富户过得好了,就仇视我们,打我们,杀我们,抢我们,分我们的田地和财产,难道他们不该打吗?你怎么反而会同情理解他们?这太危险了……这是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我们是一家人,出去可千万不要乱说,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呢!……”

一听这话,成德修心中的闷和火像突然间找到了出口一样,一下子全没了。他马上变成了笑脸,换了一身新衣服,带着两个士兵骑着马走了。警察局的成萃莲成局长那是他的亲姑姑,他姑父死得早,她的姑姑没有再嫁,愣是自己混出来了,骑马打枪样样都行。别看才三十多岁,但她见多识广,神通广大,春风得意,八面玲珑,浑身上下一吹就像块大洋似的,都能听见响声,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县警察局的局长,在县长面前说一不二,在全县跺一脚乱颤,是县长面前红得紫的人物,那是他们成家的骄傲,比自己有出息得多。

“你就少说两句吧,孩子刚回来,你看看一直唠叨个不停,走吧走吧,让鹏儿早点休息吧!”周氏还想往下说,被于瑞举给打断了,二人这才出了屋门奔自己的房间而去。

四个人一商议,这样去拜亲投友不好,尤其是方敏身上有伤,最好先找个客店安顿下来,把伤势处理一下再去不迟。于是他们早早地就到了城东悦来客店住下了,安顿好之后,方敏学过西医,自己身上这点皮外伤对她来说那是小儿科。她开了个方子让沈亮把药取来,有止疼的,有消炎的,有内服的,有外用的。锦儿帮着方敏服完药之后,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换了套衣服。本来就是冬天,穿得又多又厚,方敏再用一条大红围巾把额头和脖子一围,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伤势,反而又多了几分农家女子的淳朴和妩媚。

董全他们三个被押进了死号,“太他妈嚣张了,害得我们折损了十多名警察,一下整死便宜他们了。先折磨他们一下,手续补齐后全部在大街上嘣了……”冯队长气乎乎撂下几句话走了。

“客官您真是高抬我们了,像我们这种无足轻重的人哪知道详细的呀,我们哥俩刚才那是在胡说八道,您就当我们是在放屁就得了,千万别当真啊!”说着伙计就要走。

“多谢二哥。娘生来胆小,不要在她面前多说我们的事儿。哎,二哥,怎么不见大哥和陈氏弟兄他们?”董全往左右看了看问。

尚氏二杰气得直骂,王八蛋,胆小鬼,我们白扔了五十两银子。董全说:“二位哥哥,再骂也没有用了。我们得赶快离开是非之地,快走!”让伤势较轻的海林赶车,几个打马扬鞭奔西北方向就跑下去了。

“不就是要钱吗,有,五百两银子,够不?”董全说着把那包银子给甩过去了。“啪”的一声,沉甸甸的银子包滚到两人眼前。

“别人都在苦苦哀求,怎么,你不怕死?”

董全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条河流,他打马扬鞭就下了河滩了。这河道不窄,但由于是冬天枯水期,有大片大片的河滩,董全顺流而下这时就把手枪拽出来了。

现在的李义往日的威风早就荡然无存了,也认出了眼前的董全,喘了几口气后,一个劲儿地喊“好汉爷,饶命!”

从这以后,董全白天吃饱喝足了就睡觉,晚上就到吴家蹲坑,一连七八天过去了,董全胳膊上的伤都快好,可是恶贼李义愣是没出现。嗯?难道是我判断错了?他们之间断了?绝无可能,以赵美凤的风流放荡和李义的好色成性绝无可能!我就不信这个邪,全当以这种方式养伤了,只要赵美凤不走,李义迟早得出现,除非他们二人都有另有新欢。我得有猎人的耐性,我非得等来李义那个恶贼不可。

“咋能不疼呢,看你平时杨柳细腰柔声细语的,生气时手劲儿还真大……”

这在这时,“啪,啪啪——”三个炮手的枪响了,两个保甲队员被打中了倒在血泊中,剩下这两个一看又冲出几个土匪都拿着长枪,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土匪,“妈呀”一声,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屁滚尿流地跑了,手中的刀枪也早扔了。原来,这些个保甲队员都是附近村中走投无路的百姓为了混口饭吃才走上这条道的,他们也没受过几天正规训练,到真正拼命的时候也很害怕。

“小姐在屋里好像对董哥说了句什么……”

李才洲一看没办法,只好仗着胆子硬着头皮来到方堃近前,小心翼翼地打算提亲。

“别废话,按紧了啊!”小姐说着,那把长镊子就扎到血肉模糊的伤口里了,这时董全惨叫了一声,扎挣了一下,二个人拼命地按着。几秒钟后,小姐从董全的伤口里夹出一粒子弹,“啪”的一声扔地上了。然后,找来一块棉花沾了酒后按到了伤口上,董全又是一声惨叫,小姐很快用布条把伤口重新包上了。再看董全说明白不明白,说昏迷还微睁着眼睛,不一会儿头一歪又昏迷了。

“哎,好,好吧……我去,我去……”小亮子有点结巴带哆嗦地说。

海宽说:“兄弟,看你说的,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既然干了我们就不后悔,要逃我们早逃了还会等到现在?”海林也说:“对,兄弟你够个英雄,我们俩愿舍命相陪!”

众人高谈阔论,山上到处喜气洋洋,正喝到兴头上时,突然有人来报:“老河口的独眼龙前来贺喜。”黄子厚一听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