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吓得都快走不动道了,不一会儿哆嗦着把姜水端来,海林过过来帮着给章军灌了下去,让他重新躺好,盖好被子。这时章铁将又问,海林也没隐瞒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最后海林激动地说:“我相信我兄弟章军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这肯定是受那个狐狸精的陷害,可恨庚四太糊涂,不辩是非……”

要在平时,晚上镇公所早就关门了,最多留一两个人值班。今天也算是特殊情况,里面正在召开会议。原来镇长王春田下午刚刚从新集县开会回来,按县长指示,最近土匪活动频繁,马上要过年了,要求镇上加强武装巡逻力量,震慑土匪,保护全镇安全。但是县里没有警察可派,最多能给他们解决几杆枪,人员和经费问题要他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庚四走了以后,余管家领着几个家人继续鞭打章军,此时的章军已经奄奄一息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用青纱罩面悄悄地来到这几个人身后,“乒乓”连拳带脚,对余管家他们几个就下了家伙了。余管只是个文人,几个家人也不防备。这个人手底下也真利索,眨眼间就把余管家和三四个家人打得满地找牙,四散奔逃。余管家一看不妙也逃之夭夭。这时就有家人喊:“有贼,快,给庚四爷送信去!”还有人喊:“不是贼!是土匪,身上还有刀呢,快找海氏兄弟去!”庚府就乱成了一锅粥。

春花比他还高兴,天还不黑她就把后院的丫鬟仆人打走了,自己亲自下厨房炒了几个好菜,把庚四珍藏的上好的烈酒拿出一瓶来。一切准备好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边等着章军,一边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还时不时地“咯咯”乐一阵。现在的春花得意高兴的程度不亚于章军,被“爱”充分滋润的她更加光彩照人,姿态万千。只是这些天她积攒压抑得得难受,今天可逮着释放的机会了。心说章军这小白脸怎么还不来呢,都把我给想死了……

章军心说,我刚和海氏兄弟喝完酒还不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是现在的两个小时,现在又要喝?再说了,这也不是吃饭的时间呢,天还没黑呢!——管它呢,让喝就喝,我看看这个美人的戏往下如何演,她还会喝酒?一想到喝酒,章军的脑海里突然闪出十五岁时,那个卖唱姑娘柳如春陪自己饮酒的潇洒画面。那一次他就挥霍掉了八两银子,也是在那一次他不但学会了饮酒,而且还染上了酒瘾。

这一天,有人捎信说,庚四爷带着余管家在新集有生意要谈,这两天就不回来了,要他和海氏兄弟把家里照应好,顺便照看好赌局的生意,别出什么意外。章军一听机会终于来了,他喜出望外地把海宽和海林找来了,叫厨房做了几个菜,三个人坐下来对饮起来。

章铁将听了气得浑身立抖,“你呀,你呀,你怎么就不争气呢,净给我惹事了。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你再敢进赌局,我和你断绝父子关系!”黄氏也跟着数落。

因为前段的事,章军本不愿招惹他,但又没法拒绝他,就这样四个人又开始赌了。今天的这事也真就怪了,仍然还是章军一个人赢,他们三个输。章军也感到很纳闷,我今天的手气太好了,高兴得他合不拢嘴。贾长林这时也输了十几两银子,他就急眼了,一把将剩余的有三十多两银子一下子拍上去了。等一看牌他傻眼了,手中别说对子和顺子,连个A都没有,三张牌七粘八不连的,怎么配都配不成样子。剩余那两个人的,一个是大对子,一个是小对子。再看人家章军,三张牌两个2一个k,还是一样颜色,清一色的对子,自然又是章军的赢家。章军自己都感觉着赢得不好意思了,把桌子上的银子全都镂到自己身旁。这时,章军眼前这银子堆得像小山一样,看热闹的人都眼馋得直匝舌。

到了深夜,章铁将才把儿子章军给领回来。黄氏根本就没睡着,听见动静赶紧起床出来了。“他爹,军儿,你们回来了……”

为的也是个大块头,名叫贾长林,外号人称翻山鹞子,长得豹头环眼,面带凶恶,是这里看场子的头。干这一行的都会几下子,他今天一看章军,长得细毛嫩肉的,虽然个头不低,但从脸上看仍然是个孩子,一走路还带摇晃的,知道是喝了酒了,他就想在众人面前显显身手。因此来到最前面大喊一声:“都往后退,今天我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深浅的小子!”说着过来就拦在章军面前。

别看章军才十五岁,对男女之事他早已熟稔于心,而且还很渴望,这也可能是他育成熟较早的原因吧。再加上刚才一大口烈酒下肚,这会儿也感觉气血上涌,浑身躁热,一看见进来这么漂亮的姑娘,章军眼都直了。

“他爹,全儿都出去一整天了,我们去找找他吧!”黄氏怯生生地说。

原来,王老五那天挨了董全的打,就一直怀恨在心,以后这小子隔三差五地在孙大炮耳朵旁边说董全的坏话。刚开始孙大炮不置可否,后来他突然恍然大悟:这小子怎么这么像我们村的死鬼董云山呢!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难道是他儿子?要是那样的话可对我不利呀,我必须得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这话他跟谁也没说,为了稳妥起见,孙大炮就让王老五去孙家堡子调查董全的根底。王老五不知道他们二人有深仇大恨,只是想借机报复一下董全,于是他只去了一趟就完成了使命。“孙头儿,这小子不姓章,而是姓董,老家是新口村的,两年前流落到了吴家,后又被老吴头赶出了家门……”孙大炮听了王老五的汇报,就想立刻把董全置于死地,但东家那里没法交待呀。而且弄不好自己再东窗事,官府还得抓自己。怎么办?此时,正好董全要请他们两喝酒,于是就和王老五定下了一条毒计。

又三天过去了,董全表面上很卖力地干活,暗地之中眼睛紧盯着栅栏门口的那间小木屋。他知道那是晚上孙大炮看林场休息的地方,现在的孙大炮可不是一个人,他手下有一帮人,其他人都住帐篷,只有他才有资格住那间木屋,还有一条看门的大黄狗。而且,他看到孙大炮与那些保镖护院的几个人手中、腰间都有枪。董全知道,周财主财大气粗的,他家这玩意能少吗?这事就更难了。董全琢磨了三天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因为他深知这个对手强大得已经远远过了自己数倍,绝不能贸然行动,那样只会打蛇不成反被蛇咬。聪明的董全现在成熟多了,知道思前想后了……

“真的?你小子可别糊弄我,要是牲口残了或是死了,我可把你交到镇长那里蹲大牢!”周财主一听董全的话眼里立时有了亮光,但他又警告说。这个周财主是个十足的守财奴,他只关心自己的财产,别的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

不一会儿就过来十来个人,都是和监工一伙的,手里还拿着锹、镐、棍、棒等家伙式。原来这个监工还是个头儿,名叫王老五,一看自己的人来了,立马又神气开了:“快,把这两个小子给我抓住,把车弄毁了,牲口也弄伤了,他还敢打人!”怒气冲冲地说完又对另一个人说,“你,快去告诉东家一声!”这个人答应一声报信去了。

他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现前面的墙上围了几个人像是在看告示,董全走近一看才知道是一张招工的广告。董全没上过学,只跟吴登珂学过一点儿,他只能认得几个常见字,往这张黄纸上一看到处都是拦路虎。刚好有人还边看边念还边议论:

董全提着棍子在后面紧追不舍,追来追去前面闪出一道沙土岗,过了沙土岗就是一片树林,过了树林就是大山。这李义跑着跑着回头一看,见只有一个人追他,而且他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小孩儿吗?老吴头从漫路里捡来的那个,才是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我怕他何来!——今天晚上好不容易又哄得那小娘们动心了,我马上就要得手了,这小兔崽子突然冒出来,坏了我的好事。我好久没尝到这娘们的滋味了,哎呀,害得我白折腾了一晚上,我想出这个办法容易吗我?!今天我得整死他,省得他回去胡扯八道。想到这里,咬牙切齿的李义站住不跑了,转过身来站在那里等着董全。

“小声点儿!凤,我承认我过去对不起你,我不是人……”说着那个人跪在地上用手扇自己的耳光,啪啪山响。赵美凤将脸一扭看也不看,那意思是让他随便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