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上课时间，宿舍楼外面没什么人。我一出去，就看到林屿森。彼时他蜕变得更加标致，面孔干净，身材高大匀称。他已经从那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英俊的男人。只是隔了很远都感觉到他的忧郁，从空气的彼端游弋而来。
文森特送我到长途汽车站。
“乔，你觉得什么才是快乐？”文森特望着平静的湖面，用同样平静的声音对我说。他的脸上有岁月洗涤之后的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来不及去看那些学生异样复杂的眼光，回头奔向教务处，想去那里问清楚。在楼梯口撞上老石，他和文森特一个宿舍。我抓住他。
空荡的酒店房间。我蜷缩在床上，下午的时候我们在这里抵死缠绵，将整个世界抛在脑后。一转眼，他就走了，到别的女人那里。
是苏晴。
他跟我说苏晴。
路上有托着鸟笼的老头，穿着唐衫很悠闲地走在狭窄而肮脏的街上，很久的老楼，摇摇欲坠的样子。只有清脆的梧桐树，在明亮的阳光下努力地伸展着枝叶呼吸空气。两旁的小店铺很多，人群神情慵懒地漫游在阳光下。
我独自走在街上，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夜凉如水，风吹在身上很冷。我拉紧外套，把自己裹住，仍然觉得孤独，世界荒芜一片。
他拿菜单给我。
我把玩着手里的红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久收到回复，完全是意料之外。一家杂志社的编辑给我回信。信里说，画很不错，希望可以见面洽谈具体事宜。信很简短，署名李响。应该是个男人。
没有他，我将无处可去，我将在哪里都一样。
“莫言，你知道么，我一直想成为画家。这是我十七岁以前的梦想。我曾经也想单纯地生活，像个正常的人。但是我带着伤口，我的人生已经注定了破碎不堪。”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独自站在母亲的墓前，背影萧索单薄。墓碑上面刻着的铭文泛着苔绿阴青，苍遒寂静。一切言语都是枉然，自古有言，厚养薄葬，要在亲人生前懂得对其付出原谅与珍爱。如此到了末路，才能阙如了当，于心无悔。
“我真是太错了。我傻到以为留住他的人，他的心早晚会过来，我是太错了。我早该知道会有报应，我早该知道……”
她频繁地疼痛，躺在那里出低沉的申吟。吃的很少，并且经常呕吐。一日我在院子里晾衣服，听到她在里面叫我。我走进去，现她呕了一地，看着我，带着歉意。我拿了水给她漱口，清理地上被子上的污秽。
“乔莫言是你吧？”她问。
“难道是真品？”这下我倒是惊奇了。
莫言。
读完信，照例装进信封，在风里将它烧掉。我没有给他回过一封信，一个字也没有。
我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
后来偶然读到这样一句话，突然就明白过来我们是需要花足够的时间，看过世间的风景，历经无常的人事，才能深刻理解这样一种孤独而无望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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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走快点。”
我只是一个客人，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
于是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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