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射性地躲开,害他一吧掌拍在桌子上,疼得哇哇大叫,委屈地瞪我。我连忙道歉,江平那边却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电话铃声震天响,把我睡梦中吵醒,该回家的都回家了,该玩的也都出去玩了,昨天下午我跟母亲通过电话,这时候谁会打来?我用被子蒙住头,不去管它。铃声停了,过了一会儿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那怎么眼泪汪汪的?你表姐欺负你了?”

我用力甩开那只曾经温暖宽厚的大手,甚至清晰地听到手背打在衣服钮扣上的声音,趴到桌子上号啕大哭。

宁海辰笑道:“早知道她洗我就明天拿来了。沐阳,你们从今天开始放假了吧?”

“嗯,昨天下午考得最后一科。”

“考得怎么样?”

“还行。”

他把衣服包递给我“先帮我放在边上,等你洗完了我再洗。”

我理所当然地道:“给我吧,顺便帮你洗了。”

他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半天没动。

我疑惑道:“怎么了?”

他站直,手臂搭在门框上,看着我笑道:“你不是说连男朋友的衣服都不给洗吗?我受宠若惊呀。”

“顺便嘛,反正往里一塞放点洗衣粉就完了。姐夫的我都帮忙洗了,不差你这两件。”

“他是你姐夫你当然帮他,那我算什么?”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我看他一眼,勾起一个坏坏的笑容“算外甥喽。”

“哈哈!”姐夫在屋里大笑“吃亏了不是?原来咱们家沐阳也会涮人啊。”

“咳咳!”宁海辰干咳两声,脸涨得通红,朝我瞪眼睛,低声道:“小丫头,学皮了是不?”

“嘻嘻。”我吐吐舌头“谁让你要问,不然你自己说你算什么?”

“我…”他语塞,急忙转移话题道:“舅妈和洁儿呢?”

姐夫道:“逛街去了。”随后还叹了口气道:“女人呐,女人呐。”

我擦干了手出来,瞪眼道:“女人怎么了?”

“嗯。”姐夫清了清喉咙“没怎么。”然后朝宁海辰挤挤眼道:“我怎么忘了这里还有个女人?”

宁海辰用力揉乱了我的头发,道:“她算女人么?”

“喂,宁海辰,”我不干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你看你那样子,嘴噘的高高的,分明就是个孩子么。”

“孩子怎么了?论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小姨呢。”

“嘿,小丫头!”他弯下身子对着我的眼睛“我警告你哦,别总拿这件事做文章。”可惜他的声音太温润,眼神太柔和,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我昂起头,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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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宿舍我是最后一个走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突然感到一阵伤感,毕业了之后,大家各奔东西,留下的也就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吧。我摇摇头,锁上门,提起重重的行李箱,还好一个月之后回来,这里依然会聚齐八只鸭子,热闹得像菜市场。

下了楼,赫然发现宁海辰就站在楼门口,我急走两步,差点被箱子绊倒。

他急忙上前扶住我,无奈地道:“小心点,看你,走个路也会摔跤。”

“你怎么来了?”

“刚好有空,记得你好像是今天走,就过来看看。”他提起箱子,拉起我的手往外走。

我笑了“真好,为什么我去年没认识你呢?就不用自己提箱子了。”

“怎么不叫舅舅舅妈送你?”

“你知道姐夫很忙,表姐第一年寒假的时候去送我,结果晕车晕得一塌糊涂,害我上了车还要担心她,还是算了吧。”

“那没有同学送你么?”

“她们已经走了。”

“男同学呢?”

“我跟我们班男生没有深交的,而且,我也不想他们送。”

“你呀。”他揉揉我的头发“以后我送你。”

“真的?”我兴奋地道:“说好了可不许反悔哦,以后每个假期你都要送我。”

他笑笑,勾住我的手指,用力点头。

火车上的人不多,宁海辰帮我放好皮箱,又检查了一下食物,殷殷叮嘱:“不要喝太多矿泉水,很容易胀肚,下车的时候喝不了就丢掉,带着很重的。钱包贴身放好,打盹的话把这件衬衫盖上,空调一开车厢里很冷,中间停靠的时候不要随便下车走动。下车时请旁边那个小伙子帮你把箱子拿下来。到家之后打个电话报平安,知道么?”

“知道了,又不是第一次坐车,只有六个小时,很快的。”

他又朝坐在我旁边的阿姨道:“大姐,麻烦你照顾一下了。”

阿姨和蔼地笑道:“没问题,没问题。”

“好了好了,”我推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罗嗦?快下去吧,你站在这儿挡着人家了。”

他又一次揉了揉我的头发,专注地看着我道:“那我走了,自己小心一点。”

“知道了,走吧走吧,车快开了。”

快走到车厢门口时,他回过头来,好像想说什么,但到底什么也没说,下去了。

身边的阿姨道:“你哥哥真疼你。”

“哥哥?”我微怔,虚应地点头道:“哦,是啊。”我把脸贴在封闭车厢的玻璃上,看到他站在月台上,双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默默地看着我这扇车窗。我朝他挥挥手,他浅浅一笑,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汽笛声响,火车渐渐启动了,车窗缓缓掠过他笔直的身影,逐渐加速,越来越远,他浅浅的笑容在视线中变得越来越模糊,我心头突然涌上一股依依不舍的离别之情。依依不舍?我跟宁海辰,短短半年,就已经有依依不舍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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