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得门来,又更进一步地张罗布置开来,顺便还附赠几句吊唁慰问家属。

花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果然是来找族长大人茬儿的!

直到他数次人工呼吸毕,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

那双绣花鞋’搅起过轩然大波,谁不认得?侍女轻车熟路地取了来,花蓉接过,递给宇公子,笑道:“你看看可是这双?”

“哼,我说怎地还不回来,”洞窟外传来杨大总管讪笑轻蔑的声音:“原来宇公子贪慕我家小姐天姿国色,露宿荒野,正行那苟且之事呢!”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宇公子,我警告你,你诱拐良家妇女、色胆包天、败坏我家小姐名节,你这辈子,完了!”

忙谦逊道:“不敢不敢,贤弟才高八斗,愚兄望尘莫及啊!”

之前她就已经吩咐过将出售井水的消息,及其具体条款、价格散布出去,再加上近期花蓉‘高压’政策胁迫,以及族长大人‘以身作则’的带头作用下,以往坚决反对‘掘地三尺’开凿蓄水池的人家亦纷纷动工,为了争取到‘井水销售最优用户资格权’而努力着。

织缨打开它后,那反应比花蓉还大,险些惊叫出声来。

“嗯……”砚青眼睛一亮,若有所思地侧脸望着花蓉。

和这种人说话费脑子兼费口舌还说不赢他,很累啊!

花蓉独自立于浓厚地夜色之中。陡然觉得四周空旷孤寂起来。

吓得织缨‘唰’地一下脸色煞白,急忙上前两步跪在花蓉脚下,惶恐道:“奴婢不敢,公子折杀奴婢了!”

一句话。说得花蓉脑袋里‘嗡’地一声。登时腾起一股子青烟。

也就是说,一桶水收费六文,实际上换算成人民币,大约在三块左右……

宇公子奇道:“什么帐?”

花蓉本想领着宇公子往客厅用膳。谁知对方却似乎没那个意思。简单丢下一句:“还不饿。”便敷衍了过去。

直到出了宇公子宅邸大门。她一颗提在半空地心这才算渐渐平静下来。

花容所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况且当时她若不死。那兰儿与另一名稚子便又要无辜丧命刀下。花容以为。与其如此。倒不如杀一儆百、斩草除根!”

正好这时候天空中扑腾着掠过一群野鸽。宇公子略一沉吟。稍微拐了个弯。便借题挥道:“头戴金冠身白裳。湖中嬉戏流波赏。曲颈高歌声婉转。一飞冲天游四方。”他说完。又恶作剧地咧嘴一笑。补充说明道:“打一类似花公子地动物。”

他说完。长长叹息口气。那副沮丧地模样倒叫旁边唯恐他居功受赏地众人忍不住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嗯。也只有尝试一下那种办法了。

花蓉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忙不迭从床上一跃而下。趴在窗沿伸出脑袋四下张望。却哪里还有白狐地踪迹?

神婆漫不经心地斜睨了她一眼,唇角浅浅泛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嘲讽,她重新举起双手,示意民众平复下来,又继续装神弄鬼比划了好一番动作,这才唱呓般念道:“神,赐我以不朽不死之身,赐我以不畏烈火寒冰之体,我然于万物之上,身为神之侍者,我履行着神的意志……”

花蓉愣了愣。又垂仔细瞧了瞧那黏在自己身上地‘小八爪’。心想反正自己只求一隅住所。至于住什么地方要求倒也不高。瞧在她这般殷勤地份上。依了她便是。

“不要睡。”突然之间,感受到他的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低沉温厚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再坚持一下!”

花蓉嚇得瞠目结舌。心脏跟麻木了似地。在那一瞬间几乎停止跳动。

花蓉看着那满满一整盘白花花的银子,本能地抬手捂住嘴巴,硬生生将一声欢呼又咽了回去。7788xiaoshuo

花蓉这才总算松了口气,正打包将剩下的碎银收进怀中,忽见旁边那少女身形一矮,竟柔弱无助地啜泣着,给她跪拜下去。

于是她鼓起勇气又继续往前走去。

原来……不是做梦啊!

这,这个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心理变态啊!

花蓉双手捂住脑袋,恐怖地睁大双眼,颤抖着,不停地摇头,热泪如泉涌般滚滚而下,她疯般哭喊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我就是在做梦,我就是在做梦,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贵妇人如数家珍般继续叨念着,而花蓉却再也懒得往下听了。

四周静悄悄的,花蓉独自站在雅阁前青翠欲滴的花园中,簌簌微风拂面而过,此情此景,不知不觉竟衍生出一抹孤寂惨淡的味道。

她淡然立于原地,想了想,便怀抱锦盒上前两步,拾起那只软垫,转身往旁边青石花台走去。

花蓉随手将软垫搁在青石花台上,又将怀中锦盒搁置在软垫上。然后她空出双手,信手从附近碧玉妆成的四季海棠上面摘下两片叶子,又摸出手绢拭擦干净了,这才好整以暇地重新拾起锦盒,自己在软垫上坐下来,将锦盒搁膝头上,想了想,这才将叶片半衔入口中,吹出一曲轻快的小调来。

前世混迹民间曲艺杂耍艺术团,身边哪个不是才华横溢一手绝活?她作为领队,自然要做到更胜他人一筹。这树叶吹曲的伎俩,是以前跟团里小牛师傅学的,要论精,算不上,不过随便两只曲目吹出来唬人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啊,自从花蓉一进院门,那躺在雅阁中装病的卓寒钰便忍不住一骨碌儿翻了起来,悄悄将厚厚的绒布窗帘撩出一丝缝隙往外偷窥:一开始,他看花蓉被一个人干院子里了,很高兴,又看她叫跪不跪,又觉得这家伙还挺倔的,后来看见她竟坐在青石花台上,随随便便拾起一片海棠叶子,便能心平气和地吹出一段旋律来,心中又渐渐衍生出一道羡艳钦佩的情绪。

可是,仅仅如此,还不足以叫他自动自地开门出去的。

卓寒钰冷哼一声,放下窗帘,转过身双手枕头往床榻上一躺,心想:你吹吧,我正好睡觉,搞不好你吹着吹着我就睡着了呢!

可惜他打错了如意算盘。

叶片吹出来的小曲,声音明丽而清雅,时而短促细腻,就仿佛清晨熹微的光芒顽皮地在翠绿的叶片上轻盈地跳舞,时而悠扬回旋,就好像海风阵阵,波涛滚滚,时而如少女般秀美端庄,时而又如孩童般机灵顽皮,时而……

没有时而了。

正当卓寒钰听得神清气爽之时,叶片吹出来的小曲蓦地嘎然而止。

他好奇地微微昂,不知道她突然间出了什么意外状况?

紧接着,声音响起,又从半截开始,重复一遍。

如果把整小曲比作一座半月拱桥,并将其均分作四段的话,那花蓉方才便刚好卡住第二段与第三段交接的至高点,之后又重新回到第二段开头,重复一遍。

吹不好还吹,也不怕丢人现眼!

卓寒钰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又重新在床榻上安稳地躺下来。

他刚躺下来,声音又嘎然而止了。

紧接着又倒回去,又重新吹……

如此重复了六七遍,卓寒钰再也没心思睡觉了,他气急败坏地跳起来,披上外套,开门冲出去,怒斥道:“要不会吹你别再吹了!”

花蓉见他出来,微微一笑,轻而易举地冲破至高点看似不可逾越的防线,终于将整曲子一气呵成地吹了出来,音域柔美和谐,曲调完美无瑕。

卓寒钰听了,不由得愣了愣,这才蓦然醒悟:自己这是上了人家的当啊!

想到这里,他自己倒情不自禁地率先失声笑了起来,抚掌称赞道:“好好好,公子果然聪慧过人,卓某佩服,来,请入室借一步说话。”

花蓉这才抬起头来,将手中叶片随手丢弃在身后泥土微润的花圃中,怀抱锦盒站起身来,又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卓寒钰左手手掌中层层纠缠的纱布,她轻轻垂一礼,谦卑道:“多谢都尉大人抬爱。”说完,才缓步走上前去,跟着卓寒钰进了雅阁。

卓寒钰领着花蓉转入会客小厅,未及入座,已率先放下厥词:“公子的来意,桌某人大约能猜到一二,只不过,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望了花蓉一眼,淡然道:“除非他们同意签署九寨转卖契约,否则这六人我一个也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