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美莲的父亲聂浮生是六五年下乡的老三届知青,在衡耒市东郊的农场整整劳作了五年时间。当时聂家的处境不太好,聂老爷子住进了牛棚,聂家其他子弟基本上都被分散下放到了各地的农场劳动改造!

可在这个“姓资”还是“姓社”都还争论得喋喋不休的年代里,要想推行国有企业公司制股份改革,那毫无疑问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丁不一目瞪口呆地看着聂新宇,刚才强行忍着的那一嘴茶水还没有来得及咽下去!

四个站岗士兵荷枪实弹,给人以很强的威严存在感。

“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只要合你老田口味就好,有空就过来走走啊。”罗玉梅站在水稻田中间没有上岸,笑着回应。

“还挺谦虚的嘛,这点上倒还挺像你爸。”田友光呵呵笑着,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听说你想去政府机关部门工作,那你听说过‘皇甫平’这个名字吗?”

田友光的这个警卫面相有些阴沉偏冷,这也让聂新宇瞧着不太顺眼。不过,聂新宇虽然手痒,却也有自知之明,没有和这个叫王军的警卫较量一番的意思。

“新宇,插了这排秧苗你就回家吧。”浅水踏浪声由远而近,一块红瓤西瓜递到了聂新宇手中,一个柔柔的女人声音在他耳朵边响起,“日头太大了,你皮肤嫩,容易中暑痧。”

“弟弟,你怎么懂这么多啊。”聂美莲看向他的眼神里温情里带有几分欣赏,“华清大学应该没有医学类学科吧。”

“我小时候跟农村一个赤脚医生学过一些。”聂新宇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银耳是老年人奠敌,最容易引起消化不良食欲不振等症状。”

这下,聂美莲的脸色变了,嗫嚅着:“爷爷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喝一碗银耳汤的。^^”

想了想,聂美莲莞尔一笑:“弟弟,你放心,爷爷最疼我了,回去后我一定让爷爷以后再也不喝银耳汤了。”

“嗯。”聂新宇点了点头,能说的他已经说了,至于结果如何,还真不是他可以控制的。

不知道为什么,聂美莲始终没有提及聂新宇表在《半月时代》头版头条的那篇《展才是硬道理》的署名文章。她不问,聂新宇也乐得自在。

和一个对政治不太感兴趣的人去解释这篇文章的观点正确与否,那实在是太费脑力了。

或许是聂美莲身上散出来的那种温暖的亲情打动了他,聂新宇脸上的表情也在逐渐恢复正常,开始和她有说有笑。

这样一来,王军和他的战友的警惕目光少了很多,看向聂新宇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王军,你小子就是吃里扒外的货。”聂新宇瞪了王军一眼,恨恨地说道,“把这副战术手套给我脱下来,我看着眼烦。”

王军马上紧张起来,放在台面上的双手一下子就缩了回去,讪笑着:“哥们,别生气嘛,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嘛。我还等着你的那副改良版战术手套呢,新宇,你这手艺还真不是盖的,我敢说全军都没有谁的战术手套比我手上戴着的要舒适实用。”

“你做!”聂新宇没好气说道,“我告诉你,拍马屁也没有用,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你算的。”

“宇哥,上午在军分区门口,我可没对你下黑手。”黄全勇舔着脸说道,“刘鹏那家伙要踢你来着,也被我拦住了。要不,你瞧王连长不顺眼,就把改良版的战术手套送我吧。”

“滚犊子!”王军一扬手,就在黄全勇后脑勺上“啪”的来了一下!

聂新宇笑了笑:“勇哥,你要是找机会帮我收拾一下王军,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一副改良版的战术手套。$$”

黄全勇的眼神亮了起来,眼神在王军身上瞥来瞥去,似乎在琢磨着该找几个人才可以收拾一下王军!

“弟弟,你画一个设计图纸给姐姐。”聂美莲娇笑着,“姐姐让工厂里批量生产,到时候再卖给衡耒军分区就是了。”

“还要钱?”王军翻了翻白眼,“美莲小姐,你们姐妹两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一个穷当兵的,哪里买得起啊。”

“到时候一定送两位每人三双,表示感谢。”聂美莲就笑着说。

“姐,批量生产赚不了钱,只能是生产限量版。”聂新宇赶紧说道,“再说,这种手套只适合特种兵用,一般的士兵用了也是浪费。”

“也是。”聂美莲点了点头,“这种战术手套主要在于设计创新,真要出现在市场上,很容易被人给仿制。”

“只要申请了专利,就不怕国外盗版了。”聂新宇淡淡的说道。

王军彻底无语了,这对姐妹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改良版的战术手套还没有问世,就开始考虑到盗版问题了!

聂新宇也是个心胸开朗的人,再说,他也喜欢和性格直爽的军人打交道。几个年轻人聊开了话题,先前的不快也早就烟消云散。

聊得开心,时间也过的很快。

从军用飞机里出来的时候,聂新宇就知道这是个军用飞机场,根本就不在京城市区范围内。

“我的儿啊……”还不等聂新宇落地,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从不远处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开始嚎啕大哭!

聂新宇明显有些不适应,整个身躯也僵硬了,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姐姐聂美莲。

可聂美莲这个时候却是跑向了不远处一个身穿深褐色西装五十开外的中年男人人,唧唧喳喳地说着什么。

“你,您身体不太好,哭多了伤身体的。”聂新宇迟疑着,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出恰当的称呼。

一种血脉相连奠生感应油然而生,此刻,聂新宇毫不怀疑这个抱着他失声痛哭的妇女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刘腊梅!

只是,聂新宇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妈妈”这个词已经到了嗓子眼,却是被他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下意识的,聂新宇对这份亲情还有几分排斥,很不适应。

中年男人迈着大步快走了过来,目光落在紧紧抱住聂新宇哭的稀里哗啦死死不肯松手的妻子刘腊梅身上,眉头皱了皱:“腊梅,儿子回家了,这是好事,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