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东北的哈尔滨?不,那太冷了,听人说那里半年是滴水成冰,没几个南方人去那边的;去新疆?有点不太好,那边据说没人烟;去西藏?陈素随人堆往前挪了一步,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决了,不是一个民族的,不好;那去广东吧,那有不少打工的机会,陈素想了很久还是放弃了,过年回家时村里的出外打工的年青人十之五六多在广东打工,陈素不是没想到到上海,刘镇东曾经说过王峻是绝对不会去上海的,但是陈素犹豫着,听陈凯这次回来说过他们苏州离上海就几小时的路程,陈凯经常去看看世面,还说以后一定要在上海找工作的,苦上个二十年作大上海人的,陈素虽然没去过大上海但是上海人是最看不起外地人的,特别是看不起他们江北人的事也是公开化的现实,人们也都知道上海是只看钱的城市,陈素也放弃了,现在的他只想躲在不知名的地方藏身,哪儿会去想什么前程呢,陈素现在对轻视的眼光深恶痛绝也异常的敏感!

心下悲凉是不可言表的,要放弃十几年的大学真正是让陈素心如刀割,一生尽毁!但陈素念头到此,心意已决,陈素本就是执拗的人,凭的就是百折不回的劲,以勤补拙的死记硬背的学习方式就可窥个性的执拗,平日里虽是天性不问事,马马虎虎的过活,但认定了事却就不会拐弯的硬做到底的,放弃自己一人的前程已是必然,这样就是将来自己弃学失踪父母也只是担心和周边的议论,陈家还有陈浩陈凯两个儿子在,一定会出人头地,不出几年议论就会平缓下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比将来整个陈家人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好的多了,主意打定,心念更是坚定,这里万万是不能再待了!

陈素拼命的点头,不管王峻说什么都是对的,这时候跟王峻这样的有点神经不正常的人反口是二傻子了,保命是第一要位的,就是死也不能在这儿这样的死吧。

王峻笑了笑,有趣的望陈素“你知道王家为什么对这个孩子还不错吗?”陈素是不知道,但害怕王峻冷冷的笑,yin森森的,陈素畏惧着这样的王峻。

外面是热呼呼的温度,屋子里是凉爽的室温,这觉会睡的很舒服吧,陈素趁王峻冲沐的时间展开床单铺床,愉快的心情让陈素忘形的轻轻哼着随意的音调。

补习课是在每周在一三五的自由晚自习课上两小时,连着要补一个月。第一周人来的还不少,第二周就没有多少人来了。

王峻前脚走,刘镇东他们就来了,得知不是他们在找王峻出去的,陈素没来由的松了一口气,他们的不良状况是很多的。

不拿别人一分钱不做一件有害他人的事,平凡认真的过日子,在改革开放经济搞活的大好形势下是不可取的,但目前陈素只能维系这样的中庸的生活方式,如此在学校的社会小环境也是不行的么?陈素是在反省的,也是苦涩的,原来社会是如此的现实,没钱的人连保持中庸也是不行的吗?陈素对社会这个词开始有点茫然了。

对陈素好一点先表现在物质上。先给陈素提高待遇,给陈素指定品牌服装,让陈素在他的指导下过着高标准的生活。对于陈素显然的不喜欢做家务,那就找个钟点工,这没什么难的。

王峻盯三分钟后就沉睡了的陈素,陈素以前的那架俗不可耐金色眶边的眼镜就是他故意踩坏的,陈素在他的要求下重配了这一架回来时,王峻也是吃惊的,人果然要包装的,一付小小的眼镜会把一个不起眼的无害的人包装的像是浸yin社会多年的精明强干的人似的,当时王峻感觉是诧异的也是有趣的,看陈素顶了这样一张看上去全是算计精俐的脸却作着一件件的笨事也觉的有意思的很,而拿下了眼镜后的脸有南方人的细腻和类似神经质的苍白的纤弱感,抿着的薄薄的唇有老年人所说刻薄不厚道的面相,接触很多人之后才会明白真正在你背后捅上一刀的永远是面相敦厚的人,因为在最初就是自己把这样的人安心的放在背后,最让人不防的就永远是那样的人吧。

男生追求女生的样子真好玩,陈素旁观着,有两个男生悄悄地私下问陈素对刘箐有没有意思,他们似乎都想追求刘箐,但看刘箐还蛮傲气的,在女生中也是头头的样子,另外三个女生也以她为瞻。

好晚了,他们回去了,陈素听到门关上的声音,一会儿王峻进屋拿衣服去冲洗,陈素去厨房端来不热不凉温度正好的米汤。

王峻看了一眼,陈素不会做饭他是知道的,至于他在厨房干什么王峻不关心,从厨房飘出米的香味应该是在煮粥的吧。

在周末,陈素借了一本时下文评很高的《平凡的世界》看的有感而的抱着书不放。

于是,捏着五百块钱,陈素在一站路外全天型的菜市场来回逛了四趟,看质量、比价格、货比三家后买了二十斤一袋的北方人称之为梗米的大米,又买上一壶油、一袋盐、一斤糖、一瓶酱油,还没忘了买了盛放佐料的塑料盒子、切菜的案板、洗菜的盆、涮碗的抹布这些琐碎物件也尽可能地买全。基本用具好像买的差不多了,再去买青菜豆腐萝卜切上两斤肉,左右看看好像是全齐了,倒是怎么运回去是个问题,市场外,有推板车的民工和陈素开了一口价,五块钱送到门,临上车,陈素还及时补买了姜葱。

冰箱、彩电、长形的餐桌、高背的椅子和各式样的家具,这一切都让陈素新鲜得不得了,这就是城市人的屋子?陈素的家在乡里算是富户,但是要供三个儿子都读书每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不是小数额,前年,陈家不甘人后也盖起了水泥楼房,但房里却没添任何东西,屋子里还是从前一样,木板床、旧桌子和堆满墙角的粮食。

站在男生宿舍院门前的王峻无疑就像是走错了门的人,这校园和他如此地不相称。

“请问——我的衣服呢?”陈素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