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和那天一样靠在他的颈部,而自己几乎全然偎在他的怀中,脚趾也缠在一起,陈素愣了一下,对了,他被那些人带到大酒店,之后就在软软的沙上睡着了,怎么会和这个人睡在一起?那这是这个人的房间?自己睡了这个人的床吧。陈素住校年头多,兄弟也多,冬天最冷的月份两兄弟都是把被子合一起挤一块儿取暖的,同宿舍玩得好的,那冬日最冷的日子多是这样过的,陈素也不觉奇怪,只是尴尬不好意思占了人家的床。

在讥讽的折磨中,行驶了很久,车子才停了下。下车的陈素昂头瞧面前那有几十层的高楼,如此华丽的地方,是陈素这一生凭自己之力很难进入的地方,那是五星级的大酒店。

校内多是外地人,不比陈素洋派到哪去,这几个目无旁人横着的家伙,光看就知道绝不是本校生,他们中还有个染了满头黄的呢。端着饭盒上食堂的陈素也不由多看了几眼,洋派谈不上,陈素就是觉得那个顶着似稻草似的枯黄头也敢出门的同学很不同凡响。

看来是绕路了,看到大路上亮亮的路灯和闪着车灯的车流,陈素安心了不少,总算见到亮光了,陈素下意识摸摸裤兜里的那五块钱,他怎么也不敢就在这里下车逃难去,不过总算能放心一点了。

陈素有点呆,看着车灯照耀中的土坑,再瞧瞧那些边聊天边刨坑的人,突然,那被强烈车灯照耀下的他们立即在陈素眼中显得yin森恐怖起来,那个瞬间,陈素脑海中闪出一个成语——‘杀人灭口’!

不比县里二中的简陋,四张上下床的一间宿舍,一共住八位同学。第一次,陈素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空抽屉。

雪白的毛衣外面套上件淡青的外套,青色的牛仔裤在裤脚卷了三道。穿着他衣服的陈素坐在他的车里,那是辆银白色的轿车。他们也只是年轻人,怎么就都有车子?这是怎样的区别?靠着每月三百元生活费生活的陈素挨着车窗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把陈素载送到校后门就走了。一下车,陈素就把才吃的洋早餐都给吐了,在车上,一直想要吐可没敢,坐这种小轿车对陈素而言就是酷刑。靠着院墙歇了一下,陈素迷登登的回了宿舍,替他拿饭盒的舍友好奇的追问昨天的事,陈素只得谎言称是同县的老乡找他玩来的。显然这个谎话没多少说服力,但也只能这样瞎扯了。

从回来的上午一直到傍晚,陈素都在权衡着究竟该怎么办,按照那个王峻说的,去?还是不去?

事实摆在面前,那是个绝不好惹的人,陈素清晰地记得那一只手把自己凌空扔出瞬间耳边刮过的冷风,那手腕捏碎般的痛和落地后肩膀的疼,这如何不让陈素不思量!况且刘镇东是在宿舍门口抓住他的,跑得了和尙跑不了庙,总不能为了避开这些人而放弃自己的学业吧!想到此处,陈素决定先应付几天看看情况,再找个治失眠的土方解决他的失眠,那问题那不就全解决了么,想到这个,陈素心里总算略微安心了一些。

换回自己的棉衣,把王峻借他穿的衣服仔细叠好装进袋子出了校门,准备赴约去。

站在校门口,看着南北通顺的大路,陈素思考着,那个王峻究竟住哪儿?昨天是被劫上车的,没注意方向;今天从进那电梯起就昏得要吐,低着脑袋跟着他上了车,哪里还能注意那是什么地方。

站在校后门苦想了二十分钟也全无结果,陈素只得转身回了宿舍。

忐忑不安上了晚自习,一夜无话,第二天风平浪静的如此过了去,第三天中午,放学后拿饭盒赶着去食堂打饭的陈素就看到了王峻。

站在男生宿舍院门前的王峻无疑就像是走错了门的人,这校园和他如此地不相称。

看到王峻刀削的身形的那一刻,陈素只想逃。只是,他可以跑,学院可跑不了。

不可置信地,陈素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没有任何警示,没有任何前兆,穿着皮靴的王峻一脚踹在陈素的肚上,没等陈素痛呼出声,抓起陈素一只手臂,他毫不费力的把陈素拎起来拖着往外走,路边驻足看着的同学们无人管这种闲事。

他真的会把自己关起来!陈素凭生存本能立即意识到着一点,同时也惊骇地再次确定这个人真的没有耐性,惊慌着的陈素一边被携着走,一边叫了出来“我去的,但是我不晓得你住哪儿,你住的地方我真的摸不着。”

暂停下来的拖扯,泛着冷冽的目光,王峻看着畏惧着申诉的陈素。一松手,陈素跌后了两步,被捏的手臂疼得很。

“也对,不是你的责任,没事了。”慢悠悠地插上话的是高远,温和的道,“你快去收拾一下吧。”

陈素回宿舍去拿常用的衣物,被踹的肚子疼极了,冷汗齐流的模样看得同宿舍的舍友都吓了一跳,要带陈素去医务室看看,陈素谢绝了舍友要带他去医务室看看的好意。

没敢耽搁,尽快下来了。高远在宿舍区的门口闲暇的看着贴报,王峻不在,高远说他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