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群中年妇女聚会,一定相当无聊,所以我理解容铮临阵脱逃的心态。

何砚点头,“对,天降大雨。”说完立刻配合地响起冲马桶的声音,我那个汗啊,决定不理这个不靠谱先生,挂上电话,我就思考到底要不要减肥。何砚这番话暂时打消了我减肥的决心。

接着便是换婚纱,里三层外三层全部强制性的脱光光,为了方便上乳贴戴头纱,全身上下被那几个美容师看光光,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个字:惨!

“刚刚释放完内存,现在胃又空了。”我扮个鬼脸继续说,“你去给我买两块钱的烤年糕、三块钱的韭菜、两只小黄鱼,记住了没?”

我妈也不看他这时唯唯诺诺的表情,大手一挥,又道,“坐沙发上,老娘有事和谈。”

容铮开门,带我巡视半成品的精装房,卧室和客厅装修得差不多,铺上地板和墙纸,洗手间和厨房还保留着毛坯房的原样,朝南有个大面积的阳台,落地窗还没有装上,只有一扇简单的玻璃门,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小山,山上有游玩的行人,待会儿我们在客厅吃饭,有心人只要仔细一看,也能从落地窗透视到我们客厅,容铮精神头十足地搬个凳子站到玻璃门旁,装上临时的蓝丝绒窗帘,屏蔽外面的视线。

我更加吃惊了,“怎么办啊?我更紧张了,要是她知道我带的小朋友全部食物中毒,一定严重鄙视我。”

容铮压低声和我说,“这事你别管,只要没出人命,搁在那儿让家长闹一阵,风波过去了,自然会平息。”

容铮腆着脸说,“亲爱的老婆,我这么听你话,有没有奖励?”

接着便是落雨一样的吻,炙热的唇一点点丈量女性的身体,后背、胸腹、腰肢,甚至是双腿,好像这种隐晦的事在他看来格外神圣,必须像仪式一样按部就班不急不躁地完成,所以全程我都被他的亲吻弄得心砰砰直跳,生理和心理都很痒很痒,忍不住咯咯笑。

刘青青反应过来,立刻咬牙解释说,“不是不是,我绣的是施彬拼音。”

封面上说是邵氏电影投资拍摄讲述才女鱼玄机的故事,我真不知道这片子是情色片,我原以为是古装轻喜剧,一屁股拍在沙发上,坐到容铮身旁,仰着脸看得特别认真,可前半段还挺正常,有剧情,有故事,有矛盾冲突,十五分钟以后鱼玄机落水遇到面具男,场景开始变得暴露,一对男女用奇异的姿势诠释着人类最古老的繁衍方式,甚至后面还夹带百合禁断画面,给我相当大的震撼,看得我一时神情恍惚,言语无能又口干舌燥。

“谁和你关系铁啊?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你滚吧。”

容铮笑说,“没看出来,你是女中豪杰。”

老人递来纸巾,我连忙道谢。

刘老师忍不住提醒我道,“结衣,你要专心啊专心,这是吵架,不是闺蜜聊天。”

郑彤彤眉间洋溢着幸福,眼神瞄了眼微凸的小腹,冲我轻笑道,“例行检查。”

容铮傻笑道,“你坐车过来,有没有吃饭?”

我气道,“和你说多少遍了,你好不容易时来运转,有个小美眉看上你,要和你告白,我让你收拾得干净些再出来见人!你怎么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刘青青小声道,“我一个人不敢去,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我点头说,“对,我天天念叨他,对他牵肠挂肚,做梦都梦到他。”我转头问何砚,“帅哥,上次借的十块钱啥时候还啊?”

我无语。我说,“我身体每个部位都是纯天然的,没动过刀,也没动过镊子、剪子,除了头发和指甲。”

我心想,年纪大了皮肤本来就容易变粗糙,这是自然规律。

刘老师笑,“结衣,这么热的天戴棒球帽,热不热啊?”

我瞪圆眼,诧异道,“听着像调查户口簿,一准没好事,问你什么了?”

容铮降下车窗,故作轻松地冲我笑道:“有事没事记得打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用处大着了,这是基本常识,常识是每个人都必须具备的。”

程述敬酒终于轮到我们这一桌,我和其他人一样起身执起酒杯等待他说话。

安静地听他说完话,我心里便存着些许的不自在,连忙和他划清界限,“我不需要你照顾。”

“啊?那你还要什么?”

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连数字都不一定能认全,买表完全多余。

我说不清,回答不上来,索性沉默。

我努力挤出个应承的笑,不让任何人看出我心里难过。

我看着车窗外疾速倒退的景物从眼前划过,降下车窗便听到鼓噪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藏了一把锐利的刀剑,刮得脑仁生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在一处静谧的大院停下来,车门立即被缓缓拉开,一只修长而白皙的手伸到我眼前,声音温柔动听,“你好,结衣。”

我用眼神哀求她,“我非得去吗?程述明天就回来了,您要抱外孙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想当初冯硕刚到幼儿园就大哭大闹要回家看爸爸妈妈,我拿糖果诱惑他,又放动画片转移他注意力,好说歹说才把他留下来,没想到他在幼儿园混熟了,直接拿这儿当成家,想怎样就怎样,螃蟹似的霸道横行,一点儿也不顾及我这张老脸。

“陛下打车,洒家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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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我和何砚一起杀到锦江之星,我专挑最贵的,何砚看了菜单价格后,面色铁青,不停用手臂捣我,暗示我适可而止。

侍者确认道,“三十六道菜,只有您两人吃吗?”

我点头,“是。”

侍者看我答应,脸上的情绪很高兴,又忍不住提醒说,“您点单的都是海鲜,价格比较昂贵,很抱歉,我们这儿只接受现金付账,要不我建议您换上几道素菜?”

我赶紧说,“不用换,我们现金付账。”反正又不是我买单,我心疼什么?

“您稍等,我们很快上菜。”

于是那天,我和何砚真的做到了饿着扶墙进,撑着扶墙出。

我们慢腾腾挪到饭店门口,竟然和程述迎面赶上,程述一身军装,走在最前面,身旁还有其他几个较为年长的军官,看起来军衔很高的样子,中间那个军区司令正是程述他爸。大堂经理

见到贵客嫁到,连忙笑脸相迎,顺带着一个举手动作,让侍者把我和何砚请到角落,给他们让路。

程述起先没看到我,后来意识到我的目光便愣住了。

何砚故意伸手揽着我的腰,“亲爱的,我们回家吧。”

程述站在那儿没动,直到程叔催他,才向我点头,算是打招呼,匆忙走开。

何砚嗤之以鼻道,“这什么世道啊,好人大灾小灾不间断又难长命,小人却得道升天益寿又延年。”

我无语,不知该怎么接话。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话说得没错。

两个月后,程述他爸爸去世,是车祸,雨天车轮打滑,撞上防护栏,车子翻下山崖,当场死亡。这对程述的仕途影响很大,调任的申请因为这事耽搁。

后来,程述请我妈参加葬礼,说是他爸的遗愿,我妈举着扫把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