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悦却哈哈大笑起来,“小朋友,别想多了,只是现在时间太晚,我不想打搅我父母休息,这儿离你家也不远,我就在你那儿休息一下吧。”

“姐,对不起。”季雨凡委屈的样子像极了小绵羊,“本来不关你事的。”

倪轩辕看着她风骚扭着s形走出办公室,心里叹了口气,正是这样的人际关系让他觉得疲倦,他就好象时刻在作战的将士,除了家里,哪里都是战场。

倪轩辕双手撑地,双足迅疾踢出,躲开他的攻势,同时一个鹞子翻身,二人便又恢复了对峙状态。

纪悦一抬腕,喝下整瓶白兰地。

可世事就是那么奇怪,8年来她看着他一点点蜕变,一点点洗掉身上的土气和羞涩,变得成熟而自信,当她从晓芊那里了解到他的家庭和背负的责任,她嘴上不说,可心里的鄙夷却渐渐变成了欣赏和敬佩。

“喝酒吧。”倪轩辕不想多说,只是拖着他去酒吧。

门打开,有人走进来,表情怪异地看着两人。

倪轩辕望着她,“能让他们出去,我和您单独谈谈吗?”

“五点十五分将会有航班飞往香港——”

“你的转职报告我会让安琪给你送过去的。”郑其然笑得很老狐狸,“你先出去吧。”

“再观察几天吧。”她神情依旧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一如往日的淡漠。

“大叔,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呢?”

师文峰用手臂把涌出的鲜血擦去,望着倪轩辕奔跑的背影,淡淡地说道:“看不出他那斯文样儿,打起人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那司机看情况严重,不敢犹豫,加大油门往虹桥医院开去。

灯光流转下,生活似乎从终点回到了起点,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而风暴却仅仅是刚开始。

“晓芊,其实我和你的问题一早就存在,你是个很独立、很有抱负的人,也许正是因为你太独立,太有雄心了,这已经成为我的负担,你太自我,而我又太随波逐流,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家人,也许我更应该是个喝着卡布基诺、瞧着键盘写作的男人,就如同现在的周灏一样,可是他能坚持自己的梦想,而现实决定了我不能……你说我成功,其实恰恰相反,我很失败,我被现实磨砺得没有了棱角,没有了梦想,我一直锐意进取着到今天的位置,有一半是为了生计,而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在你面前证明我自己。”

季雨凡脸红了,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

“我知道,大叔真是没老就很唠叨了,老了可怎么办?”

季雨凡听到前半句眸子一亮,待听到后半句登时丧气,“大叔,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做饭了,我很小时候就一个人在家了,我曾经尝试着自己做菜给自己吃,可是一个人面对着满桌的菜,却只让我觉得更加孤单,所以我就总是拿泡面什么的简单对付过去了。大叔,我是不是做得很糟糕?”

“责任?”纪悦跟个巫婆似地笑了两声,“看来晓芊说得还是没错的,你还真是一珍稀物种啊,可惜啊,她不懂得珍惜。”

“深嘛——,也和普通人没有很大区别,他们是大学时认识的,那时候晓芊是我们的校花,很多男孩子追他,我想大概是我追得太猛了,结果一来二去她没看上我,却看上我兄弟了。当时她跟轩辕交往时真是让人大掉眼镜啊,我不是说轩辕不好,不过那会儿他特腼腆,和女生话都不说两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勾搭上的。”周灏“嘿嘿”笑了两声,“不过其他人追到晓芊我大概都会更生气些,谁让轩辕是我兄弟呢,我就原谅他吧。”

“喂,您好!请问是季雨凡母亲吗?”

“哦。”季雨凡点点头。

“恩?”她抹干眼泪,回首,静静望着他。

倪轩辕点头,跟她走向29号楼。

不知不觉间,倪轩辕已经喝了两瓶红酒,他的眼神迷离,意志颓丧。

“雨凡,”武莉一直以为自己是强者,季雨凡则是柔弱的需要自己保护的,可是那一刻她却如同溺水的人,在季雨凡身上看到了被拯救的希望,她哭着抱住了季雨凡。

季雨凡温柔地抚摩她的长发,笑着如同一个母亲安慰自己的孩子。

那个晚上,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睡觉,用彼此的体温安慰着彼此,对抗着这个世界的冰冷和冷漠。

而与此同时,师文峰正坐在几根堆起来的水泥管子上,喝着劣质的啤酒,他的眼睛湿润,想着父亲生前对自己非打即骂,难道真如武莉所说,他也是关心自己的吗?

“不,我不信!”他重复着这句话,把酒瓶砸得粉碎。

忽然,几辆摩托飞驰而至,围在他身边,车上的人拿下头盔,看着他冷笑,“师文峰,怎么一个人再这里喝闷酒呢?上次把豹哥事情办砸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黑夜里,师文峰抬起眼,那一脸暴戾,犹如饥饿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