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不到,已经有一群年纪看来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女,身着相当正式的服装,正埋首苦读手上一大叠沉甸甸的参考资料,几乎没有一个是例外的,直到连国城和贝多芬两人联袂抵达后,才出现了所谓的“例外”

“贝学妹,你不觉得你应该回家换件衣服再来吗?”

连国城知道贝多芬纯粹是“陪考”性质前来参加面试,但是为了对凌鹰这家大公司表示点“尊重”…其实最主要的是不要太“突出”…她起码也该穿得正式点,而不是穿着t恤、牛仔裤,脚上踏着球鞋就跑来了吧。

虽然前来应征不是他自己愿意,但是至少他也将昨天的行头给穿来了。

“不必担心我,你只要注意自己的仪容就好了。”

贝多芬将周围这些足以阻碍计画的男男女女快速地扫瞄了一遍,似乎是各校商学院的菁英全都在这里集合了,她发觉连国城得要有超水准的表现,才能拔得头筹,进而脱颖而出。

“对了,玉苓准备了工具书,你要不要参考看看?”其实贝多芬口中所谓的“工具书”是细心的连玉苓为了她所准备的“重点中的重点”里面的内容不外就是近年来凌鹰所参与的投资案、土地开发案。“或许对你会有用。”她昨晚翻了两页,立即决定还是早点睡,免得今逃讠着一双难看的熊猫眼出来见人。

连国城看着贝多芬递过来的笔记本,挣扎了会儿,还是决定接下。虽然他不太想被录取,但是万一表现的太差,被老爸知道,那岂不完蛋?好歹他爸爸也是在这里上班的,或许今天主持面试的主考官就刚好认识他老爸,要是他表现得太“肉脚”不就丢了他老爸的老脸!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九点很快就到了。

有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中年男子自凌鹰的大门内走了出来,宣布一些鸡毛蒜皮事之后,便开始点名。于是,贝多芬知道今天来参加面试的人,总共有三十六个,而凌鹰会从中录取两个人…也就是说,机会是十八分之一。

接着,所有人便按照点名的顺序排成一列,此时每个人必须出示面试通知单、身分证以及学生证,所有必备证件检查过后,才会发给一个号码牌,再确定所有人都检查完毕后,带队往门禁森严的凌鹰总部前进。

贝多芬见到这番阵仗后,不禁偷偷咋舌…检查得这么严格,要是连国城真的进来当工读生,也不见得有这个能耐能让她和连玉苓两个人一起偷渡进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当前的问题是…连国城能否顺利被录取。如果他连边都没沾上,那么她和连玉苓就真的得另循管道、另谋它法了。

贝多芬和所有的应试者被带到一个规模气派的会议室,里面除了巨型的会议桌和完整的放映设备外,它的装潢也可以看得出是匠心独具。

整个会议室是以米黄色为基调,地毯不像一般的公司是最好清扫的沉色系地毯,反而是浅米黄色的短毛地毯…也就是说,只要一脏就会很明显的那种颜色…墙壁是比地毯的颜色稍浅的米白色,会议室的正后方还挂了幅张大千的大作,要是少了那张会议桌和放映设备,然后墙上再多几幅画,还真让人有来到画廊的错觉。

在这样的环境下开会,再如何紧张的议会气氛,也会因为设计者的慧心而少了点火葯味,增添些许的祥和。

当然,这设计的用意便是想让精神紧张的人能缓和紧绷的情绪,但是对于原本情绪已经很松弛的贝多芬来说,它的功用只有一个…催眠!

在贝多芬连打了三个呵欠后,连国城终于忍不住发难。

“贝学妹,你昨天没睡好吗?”瞧瞧,全部人都全神贯注地研读自己手上的资料,就只有她一个人整个陷进会议室的大椅子里,他知道这椅子坐起来真的很舒服,但是他相信它的功能是要让人“坐”而不是把整个身子都窝在里头。

“不会啊,我睡得很好。”昨晚贝多芬看了两页连玉苓精心准备的“工具书”之后,虽然还不到她平常的上床时间,但是她仍感受到周公正强烈的召唤她。于是呢,她甚至比平常早了整整两个钟头上床睡觉。

“可是我看你的模样,好像睡得不是很好的样子。”连国城相当含蓄的提醒她。“学妹,再忍一、两个钟头你就可以回家补眠了,坚强点,别被睡魔给打败了。”

“是啊,等你面试完毕,我就可以回家了。”贝多芬同其他的面试者一样,都领了个号码牌,但是她连看都没看,就将号码牌给收进背包里,反正她压根不想来这里工作,会来这里充其量也不过是为了要监督连国城而已。“不过,你可不能因为我在外面等,就随便敷衍主考官啊!”她再次叮咛他。

“贝学妹…你…我的意思是,好歹我们两个也算是同学校的,为了校誉,我们是不是应该更注重一下外在的形象呢?”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校誉?”贝多芬原本低垂的视线因这两个字而改变了方向。“校誉这种事不需要我负责,反正别人也不知道我念哪个学校。倒是你,连伯父再怎么说也是这里的人事主管,你要是不好好表现一番的话,你爸可是会被人嘲笑的。”她指着连国城手上的“工具书”“我看你还是赶紧多抓点时间,念念玉苓帮你准备的资料吧。”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伸个懒腰。

“贝学妹,你要去哪里?”连国城看她这副如同在自家的表现,不禁朝左右看了一下,幸好这时候全部的人都埋首于自己的资料中,没人注意到贝多芬过分“自在”的行为。

“我上厕所啊。”贝多芬以一个最简单的理由搪塞。“难不成你也要上厕所吗?”

既然好不容易能进到凌鹰总部大楼的内部,要是不趁机到处观光,搞不好这辈子要再有第三次机会是不可能了…第二次当然是指她和连玉苓进来毁了那辆千万名车。嗯,想到这个地方…她的嘴角不禁微微的上扬。自从宣布自跆拳道界隐退,不再参加各种国际大赛之后,她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种能让她肾上腺素分泌增加的刺激事情。

“这…那你快去快回吧。”连国城听到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追问,只交代了句要她快点回来。

“放心吧,依这仗势看来,真要等面试开始,恐怕还得再拖半个小时以上。放心吧,我一定会在你参加面试前的最后一刻赶回来。”最后,贝多芬拍拍连国城的肩膀要他安心。“你继续加油吧!”

贝多芬大大方方的从会客室走了出去,看到一个穿着像是一般公司里的招待小姐的美女,便迎上前向她问了厕所的位置,从容地进了厕所,解决了生理需求,同时着手进行换装动作。

她当然知道她这身“轻便”打扮,行走在皆是西装、套装等正式服饰的场所里,显得格外引人侧目,她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会备受“注目”所谓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虽然她极度不喜欢那种让她觉得绑手绑脚的衣服,不过她仍是从她大姐留在家中的衣服里挑了套深蓝色的裤装,只一件薄外套、外加一件长裤,同时还自备了一双低跟的黑皮鞋当搭配。

幸好她今天带来的背包够大,足以将这些行头全部装下,要不然她来面试,还提了个大包小包的,岂不奇怪?

换装完毕后,她学电影里的桥段,将东西藏到天花板里,然后才从容不迫的走出来。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在原本就红艳的双唇添了些颜色,好让自己在这群上班族里不要那么的突兀。接下来,她将原本扎成马尾的长发给放下来,再用个大发夹盘起来。大功完成后,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个头。

最后,她踏着自信的步伐,展开了她的冒险之旅。

她从贝又芬那里得知,聂封云那辆千万名车最有可能的“藏匿处”便是位于地下三楼、主管专用停车场里,如今她的目的地,想当然尔自然是这个地方。

一般所谓的主管“专用”停车场,并不表示这个地方就会让一个公司另外派人专员管理,它的意思大概就是,为了怕主管级的员工没有地方停车,因此公司特别体恤这些员工,辟出这种场地造福这些少数人。当然啦,人一少的话,就表示这个地方进进出出的份子单纯,也就是说一般的员工平时要是没有上头的特别吩咐,根本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贝多芬坐着电梯直下地下三楼,出了电梯,发现这地方的照明还挺不错的,没有一般地下室给人那种阴暗的感觉。

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是别有企图的人来到这个地方,那么从行为看来,那人八成是躲躲藏藏、一副心虚样。

贝多芬其实也算得上是“别有所图”的人,毕竟她打算做的事,要真让人给抓包的话,也是要付起民事上的损害赔偿责任的;但是,她表现得却是相当大方,明知道这地方可能有监视器这种东西存在,她仍旧是大摇大摆地漫步在各名车之间。

“天啊,凌鹰给员工的待遇一定不错。”

瞧瞧她也不过是走过几辆车而已,就发现了两辆宾士、三辆bmw…再放眼望去,大部分的车子都是b开头的,这家公司赚的钱一定比外界想像的还要多更多!

不过,她今天的目的不是这些双b名车,而是在台湾相当罕见的“蓝宝坚尼”想想这辆跑车来到台湾还真是可怜,照理说,一辆名贵的跑车之所以名贵,当然在它的瞬间加速、极速表现、引擎等等各方面的优越性能,如今却只能沦落到待在地下室里当压箱宝,岂不可怜?

不过,现在她可没心情去可怜那辆车,毕竟,她的终极目标是要毁了它!

说毁算是有点夸大,她了不起只在板金上踹个几下、画个几笔,然后再将四个轮胎从侧边各捅几刀,用瞬间胶将钥匙孔灌满、把车窗与车身间的空隙给填满…瞧,她们其实也不算太狠,毕竟她们可没将一辆车最重要的引擎给毁了。

说实在的,聂封云那辆蓝宝坚尼其实并不难找,因为它的车身既宽、底座也低,再加上流线型的车身和鲜艳的颜色,贝多芬在抵达主管专用停车场不到两分钟,便发现这辆超级名车的身影。

“嗯,果然是名车。”

贝多芬从左手口袋里拿出一台袖珍型相机,对着眼前这辆蓝宝坚尼从各个角度各拍了照片作为纪念。

或许是因为长期经过严格的体能训练,让她对自己周围环境的变化变得特别的敏锐…她发现有个人在她身后打量着她,同时还是不怀好意的那种。

贝多芬相信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因此,她轻轻的将照相机放在地上,若无其事地再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假装是在欣赏这辆千万名车。等到她走到另一辆车子旁时,她马上蹲低身子,同时迅速的将身上的外套以及皮鞋脱掉,赤脚走在水泥地上。

在这空旷的停车场,任何一个声嫌诩可以让对方察觉到自己所处之地,因此贝多芬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音,她凭着一股让她背后发毛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比赛时,被对手盯上的那种感觉…渐渐的靠近那个将她视为“猎物”的人身边。

虽然她不停的在移动,但是那个“猎人”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因此她知道对方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所以,她愈试着靠近他,他便一步步的退让,似乎是不想和她起正面冲突。

老实说,贝多芬宁当猎人,也不愿当被人盯住的猎物,她现在正在努力改变局势。

她忘了对方或许是手持凶器,或许对方的本事高出她太多、太多,现在的她完全是一种动物反击的本能。

终于,她发现他已经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好机会!”或许是紧张让她肾上腺素急速增加,她觉得她这辈子从没像现在一样,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仿佛再找不到东西让她发泄一番,她就即将死于这无处可发的精力。

她纵身一跃,居然不必靠手的扶持,直接跳过一个宾士的宽度,然后双手向前一撑,又翻过了另一辆宾士,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内,她至少已经前进了十公尺左右的距离。

终于,她看到了她的“猎物”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