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不知道,乐乐,我就象一个小学生一样,吓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觉得,自己白白忙乎了;在这里辛辛苦苦这么些天,就得了弄坏机器的结果,实在是想不通。万一是大毛病,我可是赔不起,也有口难辩啊。我想到了逃跑,因为自己在这里,没有一手拿得出来的活计显摆,反而酿起祸来,实在是颜面无存但想想自己现在的境况,这个月工资如果泡汤了,下个月可该怎么办?我已经没钱买洗衣粉,买牙膏,牙刷,秋深该添置的衣服也没有---假如这个月我没钱,那我,还能怎样熬过这漫长的日子?

有一次看到了一个飞车抢夺的惊险镜头。我当时是到了很郊区的一个地方,走得累了,就站在一座很小的天桥上,手扶着栏杆,观望周围的风景。风徐徐吹来,一阵儿凉意袭上心头,感觉到清爽宜人。在这时,我见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新潮时尚的衣服,脚登高跟鞋,胳膊上挎着一个包,向着路的这头慢吞吞的走着。路上行人很少,除了很远的地方我还看到一个人影,在晃动着,其余的,就都是模糊一片了。我当时心里很散漫,并不把当下将要生的一切给挂在心上,当我意识到有摩托车嘟嘟的开来,只是顺眼瞟了一下,并不认为他有犯罪的某种企图。但就在这时,摩托车突然靠近那位年轻女人,车手一下子抓住包,狠狠的一拉,就绝尘而去。我当时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女人大声的尖叫,一切就已经生过去。

而哪里是我向往已久的地方?当年少的时候,乐乐,咱们总会说出几个彼此心仪的名胜你说:以后一定要到各处去旅游,看遍人世间的风景你说:到外面的大城市去,那里也许有承载我们许久的梦想;在这个小地方,我们的生活空间实在有限。是啊,乐乐,当年你我就是怀着这样一个小小的梦想,才努力往外奔的只是现在,在经历过人世的沧桑变化之后,我们的思想,还有所谓的梦想,在经过锈水的层层浸泡之后,里面的仁已经破败不堪了

而她的另一半呢,那个花花公子呢,他现在又身在何方?她曾象我对她一样,对他付出过全部痴心。她也曾在那莲叶满满的湖中,许下过花开的誓言,等待过花季盛开的一天。她相信某个人的神圣,就如同我憎恨她的寡情一样!只是她也只见到那个青青湖面,没有窥视到深深的湖底;她没有在自己预设的感情路途里,得到一个好的归宿,她只是在一夜之间,才现花儿还没有开放,就已经到了枯萎的边缘。

乐乐,这就是我这几天遇到的事情。之所以向你提起此事,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些社会,家庭方面的问题。社会的问题太多了,家庭也可能在突然的危机来临时不堪一击。我们都希望着生活的美好,但如此幻想的东西,在现实中几乎不为存在而生活的悲苦,却象无时不在的镜子,照彻着你,也照彻着大家经过了的一切当你我之间,虽然还遥想着遗失了的花样时光,能暂时不再在痛苦中绝望,不再在日子中感觉一直沉沦,但那分离过了的影子,却总是陪伴在孤独的身边,没有改变。

我什么都得不到我不能理解的,她把心已早早交给了另一个人,那个翩翩的花花公子我清楚的看出他对我的不屑,以及因不屑而有的自鸣得意我是什么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第三者,她的心是如此的冷冷冰冰,她更不可能给我心目中的那一份"公道"她的眼睛早就告诉我:可怜的年轻人,丢掉你的幻想吧,世间的事情勉强不得,你不是我所要的类型

“过去了的就让他过去吧。”他最后总结道:“人出门在外,一切都要靠自己,无论作什么都要学着点,看别人是怎么作的。我刚来这儿,遇到的麻烦,说起来都有一箩筐,但我都忍下去了。现在你在这儿,遇上了我,应该是比较幸运的,可以少受些不必要的苦。以后呢,你有什么事情,就打我这个电话联系。”他给了我个电话号码。

“恩,行。那就感谢你了。我一定尽早适应下来。”我回答道。

我们两个人又举杯互敬,一直吃了两个多小时,才有点醉意的离开。

没想到还真出了点事情。就在那几天之后,有一位同事看我是新进来的,就颐指气使,把一大堆本该别人干的零星杂活,都撂给了我。刚开始我还想着,干就干呗,谁叫我是新来的,进监狱还得挨三顿抽你才算过了关呢。于是我忍气吞声,在上班之外加班,把活儿一样一样的干完,才出去吃饭;但没想到,他第一次见我顺从了,以后这样作就习以为常了,有什么多余没人干的事情都找上了我。我就跟他理论,但他不仅不给好脸色看,还大声的嚷起来:“这些活你不干谁干,谁叫你是新来的!”多吵无益,我感觉也就点小事情,就又去把它干完。没想到,有一次又是这样的比别人迟一点的去饭堂吃饭,与阿可正好碰上了。他看到我这么晚才从车间里出来,而且匆匆忙忙往饭堂跑的样子,就问我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晚才过来吃饭。

本来想着这样的事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当作给别人帮了忙,虽然没有回报。但阿可却很较真,他一定要问清个所以然来。在阿可的一再盘问下,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没想到,不说倒好,一说阿可就表现出了极为愤怒的神情。“竟欺负到我兄弟头上来了,你等着,看我怎样帮你摆平这件事。”

他就直接与两个人,找到了那个正在四处闲逛的同事。当时那个同事没什么事,正优哉优哉的,对着另一个人,在说着自己的光辉业绩—在这几天对付新员工的心得。

"你今天怎么了,吃了豹子胆了?竟敢欺负我的弟兄,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阿可一过去就破口大骂

"那个同事刚准备还嘴,但一看到是阿可,就马上把嘴闭上了等阿可骂完,他才满脸堆笑的说:"是你兄弟啊,我不知道,无知者无罪吗。恩,你骂得对,是我逞能,我是个乌龟王八蛋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样算你有见识。以后有什么事情,遇到了我的那位兄弟,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阿可逼问起来。

“恩,那当然。我还敢作对不起你来的事情吗?我保证你的兄弟,在我那儿,再也不会吃亏的。还有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的,我都尽量去作。”

“这样还算识抬举。好,不跟你唠叨了。不过,再有这样的事情生,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马上把你扫地出门。你可给我记好了。”阿可最后警告他。

“哦,差点忘了,我的兄弟是斯文人。你这次呢,必须去给我赔礼道歉,这样的话,我也可对他有个交代。”阿可又补充了一句。

“这样,恐怕不好办吧,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呢。我明天上班的时候跟他说一下,也可以吧?”那位同事半是征求的说道。

“这个吗,你不要来问我的,你应该去问我的兄弟。他现在就在附近,我去帮你把他找过来。”阿可说话的口气明显软和了些,但他为了维护我的面子,还是坚持要那个家伙向我赔礼道歉

结果,我被叫了过来。那位同事看实在没法,又确实理亏,就走到我面前,先给我鞠了个躬,而后翻起两片嘴唇,说:"兄弟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一次就算我多有得罪了以后你在咱们那儿有什么大小事儿不能摆平的,我兄弟能担当得起两下子的,就绝对不会对你使绊子。"

我看到他这个样子,自然就不好说什么了阿可看到搞得也差不多了,就大声的对他说道:走吧,以后可记住你说的话儿;要不然,小心你的舌头

到了第二天,那位同事一进到车间里,就先向我跑过来,“想不到你在这里还有人啊。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尽管问就是了。这里如果有谁敢欺负你,就不用你那位兄弟劳神了,有我就足够摆平了。”他噼噼啪啪的说了一大通。

呵,乐乐,我当时真是百感交集。这个世道,想不到的是,只要有人肯帮你说一句好话,事情就好使多了。要不是有阿可在那儿横了一下,,我不知得多受多少苦呢。现在呢,经此一变,我的待遇马上得到了好转。以前我是抬那个铁环的,两个人一组,很重很沉。现在呢,我被从那个岗位上裁撤了下来,就专门干那个拉叉车的活儿。

这个活儿相对付出的力气要小得多。在这里,你只要方法得当,能够把手的动作用到恰当好处,转弯的时候把握好度,就不会出大的茬子。我刚开始是跟老师傅学,掌握基本的动作要领。不长的时间,自己拉着载着货物的叉车,也能如鱼得水的运转自如了。

可是,乐乐,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很安分的,在一个厂呆久了,心里就会郁闷得难受,总想换一下环境。在这里,虽然有阿可罩着,还赖他之力作上了相对较轻的差事,可我就是不甘心。这样的呆在厂里面,与外面老死不相往来的,何时才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事业?何况我的志趣一向不在这里,自己的性情,与这里简直是格格不入。我向往自由点的生活,但在这里,你的生活起居,一言一行,几乎都没有**可言,你整天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且,这个煤灰色的厂子,到底又能带给你多少的希望呢?每天,你在这里干上十个小时以上,得到的回报就是那每月千把块的工资。这样你虽然饿不死,又会撑得饱吗?你在这里,日复一日的,白白的浪费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年华,挥霍了作为人的起码尊严,还流失了自信,这是你,作为一个大学生,所能忍受的吗?

经过许多次接触,我明显的感觉到,我小时候见到的那个阿可不见了,他变得圆滑,处理实际问题的能力很强。他在工作中时,总会拣出一些问题,来批一下。他说话的时候滔滔不绝,几乎是随口就能道出工作中的一大串来。他很少大骂员工,但在真正出了事的时候又奖惩分明。他有时象一个很随和的人,与员工打成一片;有时又象一头怒的狮子,把下属员工给骂得心里毛。

我与阿可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走。他极力挽留,说天下乌鸦都一般黑,到哪儿都一样。而且,再稍微在这里面作长点,有什么机会,他可以先告诉我。只是我决心已定,听不进他的只言片语。对他的好意,我表示了感谢,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