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这几日宫中的太医进进出出为贺锦钰诊断这早已不是秘密,门口的侍卫也认得她,所以,便放了行。

在她受烙刑后,接下来几日,他一直混混噩噩,直到宗政博义从川西传来的消息,他终于找到了灵碎子的下落,他欣喜万分,他相信,灵碎子定有起死回生之术,他愿意付出世间任何一个代价,唤醒申苏锦。

可惜贺元奇一介文臣,门生也多数是书生文臣,无法凭自已的力量追查女儿的死亡真相。

众人跪下叩,齐声直响彻云霄,“皇上万岁万万岁!”

“啊?啊?哦,哦!”惊堂木之声终于唤回申皓儿一丝的神智,她蓦然地抬,神色仓皇,“知道!知道!臣女没有说谎,没说谎……”申皓儿连连点头,因为受惊过度,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不停地点头时,象一个机械木偶般滑稽!

在百姓的意识中,敢当街拦轿的一定有莫大的冤屈,在人群中不乏也有嘲笑过、驱赶过申皓儿的,现在个个对她抱以同情之色!

可为什么,她会到了这个地方?

贺锦年再一次收到顾城风的密函时,正与六月沐浴在贺府花园的阳光下。

他神情没有太多的悲伤,他想,若她断了最后一口气,他就抱着她跳进湖中,两人葬在一处。

“臣妾立契时,王爷也在场!”星王妃委委屈屈地回了一句,抹了泪在一边跪着,二品华服,仪容端庄,哪有半分妒妇的颓废。半明半晦地回了话后便低着不言不语,偶尔状似无意抬瞥了帝王一眼,脸上却无半分伤心悔恨的模样,帝王虽不尽知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但也瞧得出,分明是演戏的模样。

申苏锦亦随之倒下,她侧过了头,眸中是少年恶狠狠的自信,对着顾城风咧嘴一笑,“小爷我折了他骨头!”说完,就昏死了过去!

他纵容她,任她回大魏,给她最后一次任性的机会!而他,羽扇纶巾,早已收好了网,让她亲眼看着,就算是秦邵臻在她的帮助下回到大魏登基,他也可以轻易地破坏掉一切,让他成为一个彻底的亡国奴!

身后,突然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倏地转身,只见一年轻男子一身亵衣从寝房内设的浴房走了出来。

颜墨璃并不示弱,她紧紧盯着申皓儿,眸中压着深浓的厌恶,“申皓儿,我不是与你呛声,我是提醒你,别把这件事不当一回事,你用脑想想,我没事找你要申苏锦干什么?”

后来过了几年,申剑国见这么多年秦邵臻在苍月依然能自保,不象别的皇子不到一年或两年就传出死于意外,对秦邵臻的能力有了肯定,加上她一直念念不忘在在父亲面前提起,所以,申剑国才心生让申钥儿代替申苏锦去苍月护卫秦邵臻,并想办法带他回到大魏。

有关申氏一族的气脉,传闻是一块风水宝地,申氏一族的先人的陵墓都建在这灵脉之上,相传这是申家一族百年兴旺的根源。

颜墨璃看看天色,心想这会走到皇宫门口,也差不多该开宫门了。

“奴……奴婢不敢,少主子……实是申家把申六公子的身体看管得太严,奴婢根本连探视的机会也没有,更不知他在申府哪个地方休养。加上,奴婢手上无人可使唤,单凭一人,不知道如何下手!”她心里乱得像团漩流奔走,急欲解释着,声音中透出了极度不安,“公子,奴婢本想这个月趁着申老夫人寿辰,看看能不能找机会下手,就是奴婢担心人手方面……”她想向少主子要几个影卫,那样成功的机率就大了很多,她不想自已暴露,否则,一旦得罪了申氏一族,她在大魏将难以立足。

半年多的时间,她象所有的小医女一样兢兢业业地照顾着,心虽有所期盼,但却不敢逾越半分。直到有一天,她的师父云泪宣布少主子的眼睛可重见光明,并命她去摘下少主子脸上的白色纱布。

这戏唱得比台上还万分,常念看到凤繁星玉石俱焚的绝唱,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昊王爷,那脸已是酱青,哪象是宿醉的颜色,分明是气成的!

他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风流的昊王爷偷腥被悍妇星王妃捉个当场!

鹿茸炖鹿鞭?顾城军暗暗称苦!这季节是喝这种汤的时候么?可不喝,又怎么能显得他惧内呢?这回啥事没干,喝了这汤后,还真得找个女人大干三百回合,否则,他没准会阳爆而死!

“昨夜被梦掌柜放倒,没监听到什么!”金闲来面瘫地说了一句!

用完膳后,贺锦年带他来到隔间的浴房,她不习惯与人共浴,便拉了一个屏风过来,将两个浴桶隔开。

可惜金闲来武功高强,为人又油盐不进,梦依伊想上他还真是不容易,所以,这么久以来,梦依伊还一直朝着“上”金闲来,而努力!

贺锦年的眸光缓缓移开,落在了梦依伊圆睁的杏眸之上,似因激动,那双瞳眸一下晶烁得刺人眼目,贺锦年微敛目光,刚想开口,却突然瞄到梦依伊有些化开的唇膏,竟脱口而出问,“依伊,你不要告诉我,你又把金闲来给强上了!”

她没有揭开缠绕在六月唇齿之间的长带,因为这时候,于六月,她是陌生的。她怕惊了他,万一弄出一丝的动静,今晚的行动将毁于一旦。

这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她万万没料到,六月为了报恩,在听闻她被囚禁在冷宫后,竟肯入宫为太监,在宫中四处打点,只想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好,我听你的!”

谁知道,还是事与愿违,死后,没有彼岸花开,没有往生之路,更不曾见那端着一碗汤蹙立于耐河桥头的孟婆,她成了一具飘荡的灵魂,在时空里穿梭游离,亲眼看到她死前,亲人的阴谋背叛!

身体疼痛的感觉有时可以掩过内心的疼痛,一次次的磨难,他已学会从这种近乎残虐的方式里面找到所谓的生存方式。

贺锦年勾了勾唇,嘴角绽出一丝笑意,随手摘下一枝开得正艳的花朵,放在鼻间轻间,眸光流转间,溢满希翼之光,她的脚步变得愈加地轻松。

“我要回禀父皇,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决不会饶过你的!”顾宝嵌躬下身,眼角四周弥缠的血丝几乎泌出鲜血,她太痛苦连威胁都失去力度,显得那么脆弱甚至……可笑!

皇后召见她的另一个目的是想加剧贺锦年和庆安的矛盾,贺锦年焉能不知?

贺锦年换了一件普通的素色流云纹底的宽袍,坐上了宫里的马车。

“本公子一定会亲自给庆安做一道满汉会席!但你,是本公子送给庆安公主的开胃菜!”贺锦年一只手灵巧地游移到她的右手肘关节处,两指轻轻一扣,肘处那处最薄的皮肤倏地就凸了出来!

在她的记忆中,他是个站在权力的颠峰的男子,一颦一笑天生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

昊王爷暧昧地瞄了一下妻子,心里赞道:还是自家娘子聪明!这戏也做得恰到好处!这要是让十九妹开口,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回一句:皇嫂,算了,反正本公主也没受伤!

她的眼睛呆呆滞滞、一点一点地移动,最后落在了林皇后脸上,象是一个失散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一般呜咽一声,扔开了手中的钗子,朝着林皇后伸出双手,接着开始哭泣,她眼里迷漫着伤悲,朝着帝后二人跪下,声音中全然是无助的绝望,“父皇,母后,是顾铃兰她害我,是她,是她让人打晕了儿臣,并喂了儿臣那些迷药,父皇,母后,儿臣不活了,求父皇母后为儿臣做主……”

方才,在两人同时摔倒的那一瞬间,她捏裂了贺锦钰的踝关节的骨头,力道不轻不重,只是让那里稍稍裂开一些缝隙。

同时,似乎动作太大,她和贺锦钰同时摔倒在地,不巧,她的鼻子正碰到贺锦钰的额头,浓绸的血液喷了出来,两人的脸上都沾满了血。

第二轮为肉博赛,除了被淘汰的四名少年回到父母的座席上,其它的十六个晋级的开始抽签,选中相同的,将作为对手肉博。肉博赛第一轮对诀后,胜出的八名将再次晋级,而剩下的八名将要进行第二轮和第三轮的肉博,最后胜出的两名晋级。

虽然他知道这儿子向来做事有自已的主张,但今日是武试,是贺锦年的弱项,没有什么投机取巧可言。

贺锦年依然是吃吃睡睡,偶尔踱出去晒晒太阳,闷虽闷了点,但好在杏巧再不敢给她做添了料的粥,她倒不必半夜起来排毒,可以安心一夜睡到天亮。

“这一次,本宫一定会好好为嵌儿寻一门好亲事,门第不是最重要,重要的是那男人可以对她不离不弃……”林皇后似乎没有听到庆安公主的话,只放任自己的感官游弋在虚无缥缈的世界,“嵌儿,你想信母后,要相信母后一定会帮你渡过这个难关!”

其实不仅是她知道清妃不可能给皇后下毒,就算是帝王也知道凭着清妃当年在朝里朝外的人脉是无法做到这一点。清妃仅仅是输了,输在了她是一个奴才的出身,前朝无根,没有母族癖护。

活该!贺锦年心中暗爽。

帐内除了林皇后的哭声外,其它人都安安静静地。

“告诉我好么?既然你知道吉它,那你一定知道他心底究竟爱的是谁!”她转身看着他,月光照在她的脸上,那一双沁了水的眼眸如同这一片静谧的银月池湖水,一片银白的死寂。她的神情哀恸,好像死刑犯等待法官最后的判决一样,瞳底流露的是无尽的绝望和恐惧,“我一直以为他是骗我的,可他那么狠心,走了那么久,一点消息也不肯给我。我给他寄了那么多的信,他一封也没有回,我就知道,他没有骗我,他心里真的没有我!”。

她沉住呼吸将顾宝嵌抱到望月台上,看着早已脱了亵裤在那自寻安慰的戴少君,将手上的顾宝嵌往他怀里一扔,戏谑,“本来就是你的货,你就好好享受吧!”

如此耳语,近得呼吸相闻,经过的丫环们看了后,不觉又羡慕又感到妒忌。她们都感到五公子这次从东宫回来后,明显与以往有所不同,似乎对丫环没有以前那般讲究礼仪及上下尊卑,甚至肯和她们说说笑笑。

一些年纪轻,容貌又不错的小丫环们原本就心存攀高枝,如今自当后悔不迭,为何当初不趁着杏巧死了,五公子身边缺人之际,自告奋勇接下去侍候五公子的差事,偏偏给这个窖子里赎出来的丫环占了便宜。

“好,我等着你!”六月点了点头,在贺锦年的注目下转身有些心不在焉地离去,他没有象女子的习惯提着层层叠叠的裙裾,一个不慎就踩到了裙尾,差点摔了一跤,惹得不远处的一个小丫头兴灾乐祸地掩嘴而笑。

贺元奇所居海泓阁是在贺府的南面,与庆安公主的瑞雪居隔了一个小竹苑。贺元奇上朝的时间很早,每日卯时初便上朝,下了朝也常常被帝王传唤御书房议政。

所以,回到贺府后,贺锦年见到父亲的机会并不多。

李嬷嬷领着她到了海泓阁二层书房,贺锦年见到一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小丫环正低着头站在门边,一身略显小的粉裙,面料不是普通丫环穿的,似乎象是府里的小姐穿小了赏给这丫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