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璃接过宝枫手上的漱口液,清除了口腔里的异味后,又接过她毛巾,洗了把脸,方抬眼,带着懒洋洋的口吻道,“我今天要出宫,可能不会那么早回来。如果太后有问起,你就说给太后娘娘新配的丸子里少了一道重要的药引,太医院里虽有,但成色不够,我亲自出宫挑药材了!”

申家六公子申苏锦从苍月国回到大魏不久,便昏迷不醒,这个消息一传出,让多少人嘘叹不已,几乎震动了整个苍月。世人谁不知道申家六公子文韬武略,是灵碎子的得意门生,自她出现在苍月国时,就是各种势力想争夺的一个年轻才俊。

因为桃园谷极大,每个女孩各有自已的院落,又有各自的教习师父,所以,她与别的女孩子极少有机会见面,只是偶尔擦肩而过时,现这里的女孩儿都极美,包括自已,天生一副媚骨,一身的雪肌。

凤繁星仿若未闻地朝着梦依伊笑,“梦掌柜倒是爽快人,本王妃听着,这主意倒是极好,开个价吧!”

梦依伊心里满是腹诽,眉目间的神情没有一丝改变,谨恭有礼的福了福身,吐出来的话却依然坚定自已的立场,“星王妃,我这已申明过,这里不卖人,你想买花楼的姑娘,出了这个门,向左拐,走不到一百步,有一家春香楼,里头的老鸨押着姑娘的卖身契,只要王妃银子大,自然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梦依伊一席话不卑不亢,马上羸得身后姑娘们一阵掌声,有些个激动的还喊了一声,“伊妈妈,女儿们只想跟着您!”

他从成年后,就开始流连花丛,纵情声色,昊王府里的侧门年年抬进女子,成为他的妾氏,他早已疲于应付。直至遇到凤繁星,她独有的智慧和彪悍让他只需背负一个惧内,就可以光明正大从花丛中抽身而出,于他,也是一种解脱。

“可以,以后我到哪都会带着你,但你得先在这住几天,我把一切安排好。至少,要让那些人从此都找不到你!”她先是安慰,随着也开始落泪。她知道他受了很多苦,不仅仅是身上的伤痕代表了什么,这样美貌的少年,往往会成为一些变态男子手中狎玩的玩具!

“等等,还没介绍一下,他是六月,十二岁,今晚我和他先住密室!”贺锦年突然猛拍自已的额头,“先来点吃的,还有备水,给这小家伙先打理打理!”

这里,也是她唯一瞒着秦邵臻的密秘联络点,因为,只有这里,她才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已,卸去层层裹胸,唇染脂红,身着轻纱罗裙,与姐妹们共舞一曲《潇洒走一回》!

六月一颗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连连点头,脸上堆涌着某种激动红晕,声音充满欢喜,“我记下了,阿锦哥哥!”

此时,雨竹倌的内又走出了三个女人,旁边两个是丫环,各执一盏灯,可清楚地看到中间的妇人不过是二十出头,妆容艳丽配上一身桃红罗纱裙,缓缓而行时,斜桓髻上长簪串珠轻微摇曳,一看就是雨竹倌当家人的派头,她开了口,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把孩子给我,拿了银子就走,别在这伫着。”

楼台内外,莺歌笑语伴着歌词祝酒不断传入耳际,这里,是燕京男子的极乐之地!

脱得差不多后,贺锦年将自已的黑色劲装裹住顾容月的身体,又随手拿起顾容月的湿衣服使劲拧一拧,又抖了几下,摊开后晾在栏杆上,随口念叨一句,“小破孩,都没长毛!”

她从前世中熟悉的下水道一直游到了皇宫的废园之中,抬看着厚厚云层中隐藏的一抹光亮,凭此判断出冷宫的方向,便加快了脚步。

她飘在城门之上,听着连天的哭声和哀求声,唯有这个苍白、瘦弱的少年直直地站着,他没有象他的姐姐和弟弟们一样跪着、求着,他那双眼炯炯有神,眼睫很长,瞳也漆黑如夜,眸中透着不合年纪的沧桑,那样的神韵竟有五分象极了站在城门之上的顾城风。

贺锦年收回眸光,神色丕变,挨近一个小宫女悄然问道,“宫女姐姐,这戏班子进宫几日了?”

眯眼,眸光折射着天真浪漫,“呀……这理由够不够令公主殿下抓狂呢?”

贺锦年依然不吱声,眸如洞悉一切。

同时,她让杏巧以这种极端诡异的死状也给庆安一个警示。

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时,贺锦年嘴角浅浅地掠开了笑容,她的眸光亮得象两道光束,预将眼前的人照得无所遁形,“你的自信在于你的右手里面藏了一把长三寸,宽仅一点五公分的鱼肠刀,你在想,待机会来临时,直接刺进本公子的心脏!”说完,贺锦年的左手竟象是游鱼一般穿行至杏巧的右肩头,五根手指象弹琴一般飞快流畅地跳动起来。

也就是在冷宫开始,她开始频频梦见顾城风。

她后悔,后悔自已不听母后的提点,不要和顾铃兰去攀比!她放任自已一天一天地将那颗妒忌衍生而来的仇恨变成了一颗毒瘤,最后,在她的体内慢慢地溃烂,化脓!

这倒是意外的收获,肖妥尘是个人才,只要运用得当,将会成为一把利器。

庆安公主虽是女流之辈,但儿子受伤,她冲得比谁都快,她先贺元奇到了贺锦年的身边,再顾不得演嫡母情深,一把推开贺锦年后便抱住满脸是血,一动不动贺锦钰,吓得脸色紫,连声焦急呼唤,“钰儿,怎么啦,怎么啦?”

死后,任何仵作也查不出伤口在哪里。

因为贺锦年惊世骇俗的表演让闱场中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趁此休息时间,不少大臣纷纷向贺元奇和庆安公主动祝贺。

今日若她肯夺魁,这里,没有一个人能与她交锋!

等贺锦年在呈述词中签上自已的名,按上拇指印后,才不到半个时辰,离去时,她特意打了声招呼,朝着不远处的肖妥尘做了个再见的手式,潇洒离去。

贺锦年轻眉一掠,环视四周,一眼就看到了肖妥尘,还有四个宫女各自被盘问,刑训官看到贺锦年,微微福身,满脸堆笑,“贺公子请多见谅,下官这是例行盘查,在盘问之前,下官得先为贺公子搜身!”说着做了一个请字,将他引到一间帐营中,里面有四个壮汉上身只着一件红色的马褂,赤着粗犷的胳膊一字排开站着,个个如凶神恶煞,在他们的身后摆着各种刑具,那些刑具上还带着血污,如一种狰狞的警示。

庆安公主又是缓息一叹,“嗯,这一阵你们多废些心看着,得派人日夜守着,有什么事就马上回报!”

“皇上,不能这样!不能……”林皇后尖利地声音几乎刺穿每个人的耳膜,但口腔中的话尚未吐净,顾城亦突然操起案桌上的纸镇狠狠地砸向林皇后脚边,“林淑月,这戏唱得太早了,朕不是瞎子!”

顾铃兰哑然失笑,眼角流出的却只有冷漠和疏离,“皇后,你去问问你女儿有没有当我是姑姑?”从幼年起,顾宝嵌在她背后就小动作不断,她岂是不知?只是懒得计较,可没有想到,顾宝嵌会丧心病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