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巧,你的主子有没有告诉你,每一次行动,都不要轻视对手!”贺锦年将空茶盏往窗台边的案桌一搁,眼角戏谑,直接撕开真相,“真可惜,这是庆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是失败了!”

紧接着,梦中场景一变,她的灵魂在时间与光影中飞快地转动,她看到了贺锦年、贺锦筝兄妹朝着她招手笑,“小姐……我们要走了,以后不能再跟着您,您珍重……”

“哈哈哈……”顾宝嵌空然仰头朝天,凄历的女子尖笑声在行苑中回音不绝,那散乱成一团地蒙在苍白的脸上,突然她猛地扎了过去,扑倒在林皇后的双膝之下,放声啼哭,“母后,为什么,您不的女儿作主……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呀!嵌儿是您的亲生女儿呀……女儿好难受,女儿不想活了,求父皇母后赐女儿一死吧吧……”这一声声的哭泣是从内心里冲出来的,尽管连她自已也分不清,走到了这一步,是不是天理迢迢报应在自已的身上,但于她自已,那一夜模糊的凌迟记忆却是真实所在!

贺元奇一身傲骨,并不是一个能为皇权弯下脊背之人。他能忍下这样的奇耻大辱,这背后到底还装了什么样的秘密!

她清楚地知道从场外的角度来看,贺锦钰被压在下面一动不动,多数人会以为贺锦钰受了重伤。如果贺锦钰的父亲此时也在校场之内,以她的洞察力,她相信,她会认出是哪一个!

可这想法仅仅停留一瞬,便自行否定!因为她怀中的贺锦年实在纤瘦,而她的儿子贺锦钰又今非昔比,既使贺锦年深藏不露,只怕也难逃今日之劫!

贺锦钰张口结舌,满脸激红,看着全场的人为贺锦年贺彩,眼圈一红,心中激愤难平,使劲地踢了一下桌腿,咬着牙嘀咕,“有什么了不起,连弓都张不满!”

贺锦年睫毛颤动了一下,稍稍移开脸,转头看到贺锦钰笑得有些肆无忌惮的表情时,挑了挑眉,眼神冷冽而淡漠,“小屁孩,把你的猪脑袋移开一些,你挡住小爷的阳光了!”

而赤足过碳桥,那可是烧得噼叭作响的炎碳,虽仅仅是一丈长的路,能挨的一路闯过,最后也会烧坏了双脚,而更多犯人在行此刑时,一时熬不过去,直接倒在碳火之上,活活烧死。

庆安公主给她盯着全身毛,但还是脸含笑意撑着不动,她姓顾,在气势上她从不输于任何一个女人!

“公主还没醒?”林皇后抬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榻边,俯下身,颤着手抚了抚顾宝嵌稍烫的脸颊,心田处仿似有一道岩浆沿着她全身的血脉缓缓流走,炙热,鲜红,灼烈得几乎把她整个人焚化,许久许久后,方移开手掖了掖被角,轻轻在床边坐了下来,唇瓣抑不住的颤抖,“嵌儿,母后来看你了,你要是醒来,就睁开眼,有什么委屈跟母后说说,母后就是拼了命,也要为你作主!”

“皇后,铃兰不过是一个公主,牵连到公主的声誊事小,牵连到太子的事情就大了。所以——”铃兰眸光冷冽,带着剖鳞狠戾直接林皇后说过的话来反击,“铃兰愿意成全林皇后关爱太子殿下之心,至于铃兰的名誊,损便损了罢!”

贺锦年完全没勿略沉淀在那一双混浊双眼后的兴风作浪,她马上配合以沉痛的表情,“回公主话,这话,要说起来一言难尽……”

庆安公主冷冷地凑上一句,“本宫的皇妹金铃公主这还失踪着,怎么戴公子就不曾怀疑到金铃公主的身上?”

“微臣特领逆子向皇上负荆请罪!”戴向荣四肢伏地,重重一叩,满脸沉痛,“微臣的逆子犯了死罪,微臣特领他来给皇上处置!”

可没料到,顾城亦马上就琢磨出味道,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女儿失贞之事,将会牵连出一系列的人和往事!

但顾铃兰不同,她不仅仅是皇家公主,更是姚氏一族的掌上明珠。

这一夜,顾铃兰把半生的眼泪流光,悉数地落在了贺锦年的心里。

本来以贺锦年的计划,这一对男女在交合时,四个丫环上来现自家公主被非礼,肯定是大声呼救,惊动了禁军后,这一幕戏就唱完了。

贺锦年看到戴少君坐立不安地地等了两刻钟后,自行坐在圆桌边,倒了一杯水饮下,心笑,这下活春宫要上演了。

他尚年幼,对这种声色兴致不高,玩闹一阵便开始推拒,那些美姬也不勉强,纷纷退开去寻找另外的目标。

闱场的夜宴设在离帝王行苑百米外的一处高台,在正北面,布置一道黄明纱帐,正中排列锦缎雕龙木椅及桌案。帝后同席而坐,帝王肘撑着软蒲团,半靠着托腮,林皇后一身凤凰吉袍,浅笑盈盈地帮着帝王布菜,顾城亦不怎么动筷,神情冷淡得不起一丝波澜,他的眸子似乎没有聚集在任何一个地方,缓缓掠过四处,但也足够震慑全场。

林后脸色冷了下来,可声音依然轻柔婉转,“妩妹妹别忘了,当初铃兰一直意属申苏锦,可本宫听说这申苏锦回了大魏就昏迷不醒,难不成让铃兰就这样等下去,白白浪费了女子大好的青春?这都是春季了,一眨眼铃兰就要十七,哪有一个公主到了十七岁还没出阁?”

其实这回肖妥尘倒是料错了,贺锦年不是耐性奇佳,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带她绕了五圈。

贺锦年突然记起,太子顾容升的身边有一个贴身玩伴肖妥尘,其父是苍月国缜远将军,掌握苍月二十万兵马。这次是太子伴读的最热门的人选,可她前世从昏迷清醒后,却得知肖妥尘在太子伴读的竞选中意外出局,并且在顾城风登基后,他在隔年的科举中一举夺得武状元。

这里算是她重生前和秦邵臻的密秘练武的基地,只是她以前和秦邵臻通常是晚上来,而现在为了避开有可能和秦邵臻相遇,她每天换成清晨来。

可每一次,透明的肢体穿透行凶者的身体,每一次那锋利的刀刃穿过她们的灵魂刺穿亲人的血脉。

“是!”申钥儿惨然一笑,笑容飘忽而繁复,她感觉心里一直被封存地幸福,在这一刻,被强行泼上灌上丑陋!

如今姐妹的身份的境遇更是天壤之别,这些人恨不得替申皓儿剥了她的皮,做了一面旗子来邀功。

贺锦年推门进去时,檀香扑面而来,果然,在外寝正前方的长案正中摆着一尊三重镀金博山炉,内中插着三道长香。

林皇后跪在团蒲中央,正默默地念着佛经,看到她后,将手中的念珠和佛经交给身边的尼姑,轻声道,“你先下去!”

林皇后虽未剃渡,但一身灰色的僧侣宽袍,与素日的凤袍加身判若两人,但她身上无丝毫废后的頹丧之气,反而精神奕奕,眉目间依然是惯有的锐利和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