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关照进来时,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的稻草堆上,身上还盖着他的被子。我一下子想起昨晚的事,有些尴尬,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睁开眼睛偷偷看他,见他倚靠着墙,坐在离我几米远的地上,垂着头,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

马公公回头看我,“丫头,你又怎么了?”

来到马桶边,他用缠着破布的手指,将被子的一角系在铁栏上,挪了两步,将另一角系在了石台一角的铁柱上。这才一下子跌坐到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点点头,硬撑着支起上身,大口大口喘息着,我弄懂他的意图,赶紧扶了他一把,让他坐起来。他挪到石台里边,将后背靠在石壁上,垂着头。

我走过去,从地上拿起水罐,虽然我口干舌燥,嗓子都冒烟了,但还是倒出一碗水拿到他嘴边,他就着我的手,喝了几口,便极轻地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幸好,我被推着转到了左边,与刚才是一样的石壁走廊,越走越安静,渐渐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只闻我们的脚步声,因为寂静,因为未知,越让人从心底渗出恐怖来。

连马公公都有气无力了,“你刚不说你爹给人杀了吗?”

为了制造效果,我停下来瞪着眼睛问他们,直到他们面露迷惘才接着说:“这个人快被你们打死了,只剩下半口气了,再打下去会怎么样?会死的!他死了还有价值吗?还有作用吗?还能挥余热吗?人死了就是死了,我从来不相信投胎转世之说,因为,没有人真正知道死了之后会是什么情况……(二十分钟后,我从破除封建迷信的说教中转回正题)好,我们言归正传。我们再来说说刑讯的真正意义。(我的功力在于不管火车跑到天边,我都能以一句‘让我们言归正传’将话题再拽回来)人都是有弱点的,没有弱点还能称之为人吗?如果你们想从他的口中得到想要的讯息,就应该去找他的弱点。贪财的以金银诱之,贪女色的,就对他使美人计,贪权贵的,就许他高官厚禄。你们知道这个人的弱点在哪里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脸上尤挂着泪珠,我抽泣着,“公公(看我多懂礼貌,此刻让我叫他“祖爷爷”都成,就怕他一个太监,无福消受啊!),别费力气了,再把您老人家累着,您问我,您问什么,我说什么。”

他继续操着他的公鸭嗓,摇头晃脑道:“你们再看看她脚上的暗器,戳身上就是个透明窟窿,指不定还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你们没人破了皮儿吧!”

铁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象给他的身上打了一道光束,使他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我如被施了魔咒一样走到他身前,仰头望他。但见他衣衫褴褛,碎布条一样挂在身上,浑身是黑的血污,有的伤口已经溃烂,有的伤口还在淌血。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头很长,乱蓬蓬地草一样遮住了大半的脸颊。他的头无力地歪在一边,象死了一样的了无声息。

那人一下子闭了嘴,浑身抖成一团,缠着破布的手指都抠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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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sm了!真是最毒莫过妇人心啊!就算是因爱生恨也不值当的将人往死里整。

我觉得怒火从我的胸部一下子窜到脑部,太可恨了!我气得直哆嗦,我天天给那人上药,喂他吃饭喝水,才让他有个人模样,我容易吗我?被那女子几下就又折腾得半死不活。

这就像小时候搭积木,还没来及体验成功的喜悦,就被个坏小孩冲过来推倒了。那种眼睁睁看着心血付之东流的恼怒让此刻的我不顾一切地“腾”地坐起来。

“这位大姐,就算他对你始乱终弃,你也犯不着这么对他,你长得这么妖孽(我一着急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多少男人排着队愿意娶你,你干什么非缠着……”

我还没说完呢,就觉得眼前一花,脖子一下子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后面的话卡在了嗓子里。我“呜噜”着被那只手从石台上提了起来,脚尖都离地了,我伸出双手去拉脖子上的禁锢,可是那女子手劲儿极大,我撼动不了分毫,只觉得呼吸困难,直翻白眼。

一个如恶魔般森严冷酷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费力地睁眼看去,那个红衣女子单手捏着我的脖颈,目光冰冷地看着我。我这才现她的身量挺高,至少比我高,因为我被提起来了,脸才跟她平行。我茫然地看着她,还是那张绝美的面孔,但是眼中闪着危险嗜血的光芒,漆黑的瞳仁象个漩涡,倒映着我惊恐紫涨的脸,她薄唇紧抿着,唇角微微向下弯,显得阴郁狠辣。怎么说呢?这明明是一个男人的神色。

虽然我此刻大脑缺氧,喉头被她捏得“咯咯”作响,但求生的本能让我双手扒着他的手,断断续续地叫道:“大……大……大……大哥……您……您……您松手……”

他眸中的怒色更甚,周身散出暴戾的凶狠气场,长红衣无风而舞,向后飞扬,宛如索命的修罗。他手指一收,举起手臂,将我慢慢往上提,举过他的头顶,我身子悬在半空中,觉得脖子都要被捏断了,胡乱踢的双腿越来越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