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颜的面色沉静若水,“我?一个外室之女么?”

轻烟晓得,如果小姐一旦去了未央城之后那就是丞相府的小姐了,丞相府是什么地方,他们这种穷苦老百姓是想都不用想的,到了哪里自然是有大把的丫鬟婆子去伺候着小姐,也就用不上她了……轻烟晓得自己是不当这样想的,但是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心思,她是真的怕小姐不要她了。

后来,平城里头开始有一些闲言碎语出来,说娘是被人抛弃的外室,她不明所以,不敢去问母亲,只好去问看护自己长大的徐妈妈。徐妈妈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了一顿之后告诉她,她的母亲是明媒正娶的,绝对不是如同流言之中所说的那样是被人所抛弃的外室,只是母亲因为受不了父亲而和离了。

陆欢颜并不意外会瞧见这样的结果,这也很想是这母子两人的作为,贪生怕死的厉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去寻死了事的呢,余氏那般地重面子,现在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平城是绝对过不下去了,只能是去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看我的!”轻烟一边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轻烟出了房门,一把是操起了摆放在角落里头用作打扫的扫帚,操在手上朝着陆欢颜的院落而去。

亥时一刻的时候,整个平城县都到了安静的氛围之中,家家户户闭门入睡,大街小巷之中除了那偶尔的几声狗鸣之声和打更人敲打竹木梆子出的声音外,安静的无比。

“小姐给你的月钱是二十两,你拿了钱老板三十两银子,汪大小姐的喜服费用共计五十两银子,小姐说了旁的也怕你们还不起,也便是不同你们要了,眼下你们只要还个六十两银子便可。”徐妈妈将那张单子搁在了桌上,冷冷地睨了一眼余氏,“你们可着紧些,绣坊的绣娘们可还是等着吃饭的,总不能叫你们将这些个银两总是这般赖着!”余氏整个人了起来,她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张单子,六十两银子啊,她上哪里去整这么多的银子?!

苏勤之僵了一僵,他抬头看着陆欢颜,她的神色轻蔑,“刚刚苏公子还大义凛然地同汪老爷说这绣坊出的事情应当是我这个当主人的一力承担的,眼下我是承担了,你母亲做出那种事情已经致我绣坊蒙羞,眼下你还要我帮忙使银子帮衬着你们好让你们保住这虚有其表的贞节牌坊?”

“这般的人怎么能够得这贞洁牌坊!这不是折辱了牌坊么,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够当那些个表率呢!”

但是李姨娘的话却是让所有的人都来看着她,那眼神之中是带了一些鄙夷的颜色,苏家清贫这是谁都清楚的事情,可现在的苏家倒像是一个有钱人一样,穿着漂亮的衣衫,平常的时候都是一些个清粥小菜的近来一早的时候那余氏可是时常会买一个鸡鸭鱼肉,就像是突然之间暴富了一样。

余氏看着自己面前这四样精致无比的茶点,那碧螺春一掀开茶盖子便是芳香扑鼻,让余氏都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了。

“小姐不要啊不要啊……”三人一下子跪了下来,也不管自个会不会磕到地上那碎裂的瓷片,他们痛苦地哀嚎着,“小姐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都指望着自己这一份工钱来活命的,要是我们坐了牢,家里面的人可都是饿死的啊!”

“大娘愿意,那是再好不过了。”陆欢颜更是用力地握住余氏的手,“欢颜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呢!”

那鄙夷很快就一闪而过,快的让人觉得这不过就是幻觉而已,但是陆欢颜倒是看的真真的,她哪里是不知道在余氏的眼中自己根本就不过就是一块鱼肉的而已,这清粥小菜的时候自然是着鱼肉的,但是一旦有了燕窝鲍鱼之后,这鱼肉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适合在扔在一旁烂腐朽而已。

这问话间带着怒意,想不到在他管辖范围之内竟然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要是有人有心往上头告上一状,岂不都是他督导不利的结果,一想到自己的乌纱帽会不保,县令对于章勇章林二人实在是怒不可遏。

“有劳了,待我换一件衣衫便去。”陆欢颜行了一个礼,姿态温顺无比。

回到家的时候,只见余氏带着苏勤之站在门外,昨日的伤痕还是没好的,那伤处过了一夜淤青了一片,看着是更加的触目惊心了起来。

余氏见章勇章林兄弟一走,她方才松了一口气,她看向陆欢颜,只见她还是呆呆愣愣地在那旁烧着纸钱,余氏又看了一眼这宅子,想到那些个自己瞧见的物什和自己没有瞧见的那些个物什,一想到那些个东西都是要给那两个兄弟给贪了去的,她的心就是疼的厉害极了。

章林有些怨恨地想着。

余氏同苏勤之回到了家中,余氏看着自己那家徒四壁只有一进出的房子,又想到陆欢颜家三进出的房子,那一个小丫头的房间大小便是抵得上她同勤两间房间的大小了,看那丫头房中的摆设,雕花木的梳妆台,雕花大床,这盖着的被褥全部都是蚕丝被,甚至余氏那眼睛眼尖,还瞧见了那梳妆台上的匣子里头有着好几根簪子,有金的有玉的。看的余氏也止不住感慨,那慧娘真的是花了大价钱养着自己这女儿,那阵仗,几乎是同大家闺秀无异了。

陆欢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余氏,以前她听到余氏这一番话,早就已经是感动无比,真心以为余氏和苏勤之是关心她的,但是现在,她听着她这一番话只觉得恶心不已,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余氏,只见余氏一边同她说着话,但是那眼角的余光却是在打量着她房中的摆设。

“表姐!”那男子跪着前行了几步,到了那刚刚进门来的陆安然的身旁。

不等老夫人开口,陆欢颜便是先开了口:“母亲尚在的时候,常常同欢颜提起老夫人,说当年多蒙老夫人照顾,母亲也还说起过老夫人有风湿之症,只是不知道一别多年,老夫人这病,可是已经痊愈了?欢颜虽是没有见过老夫人的,但是听娘这般说,也是上了心的,母亲收罗了不少治疗风湿的方子,我便是想早些给了老夫人,这才央求了陆管家将方子托给了老夫人,若是老夫人旧疾已经痊愈那是大好,若是没有,是也好派上用场。”

老夫人听到陆欢颜说得那些个话,这眼眶一下子泛了红,声音之中微微带了:“你母亲……还记着我这老婆子?”

温氏心中恨极,她便说这老婆子往日里头是不常出门的,更是不来她房中坐的,今日这陆欢颜刚回来她便是来了,原来就是这丫头搞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