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子然看着那人匍匐下去的身影,男子凌乱乌黑的一直垂到了地上,淡淡地问道,“你知道本公主在黑风寨吗?”

“璇晔——”

子然一震,蓦地抬起了头,望向门口,只见一白衣胜雪的俊美公子坐在轮椅上,如星的黑眸宁静而幽深地望着她。

隐在一棵大树上的暗卫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这是他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子吗?他是不是眼睛花了?竟然有人敢摸他的头,而他竟然没有生气?甚至还一副享受的样子?

子然与他对视,脸上表情平静,如果她够理智,那么就不应该问出这句话,但小孩子通常会降低人的警戒心,而且她直觉凭这小子的聪明只怕早已经察觉了她与以前的不同,那么她现在开口问不过是让他把怀疑的事变成确定了。

子然气得脸色白,拳头握紧又松开,脸上怒极反笑,语气是刻意压制的轻柔,“右相为国事操劳辛苦了,本宫回京这点小事怎得能劳公务繁忙的右相大人亲自来接?”

马车上,美少年看着睡得安然的娇俏少女,纤长的手指悄然抚上那细致的眉眼,明明是个祸害,偏偏又有着这般纯净的气息,你究竟是来祸害苍生还是造福万民?

华丽的鸾轿飘过山庄,两个正在赶夜路的江湖人士看见月下飘过的阴影,抬起头一看,脸上蓦然变色,“无极宫宫主出宫了!”

两人一走出客栈,那绝世的风采和容貌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小镇的人们十分纯朴,虽不至于上前投以瓜果,围观却是免不了的。

“我没事,谢谢明月……”子然将到了嘴边的“公子”两个字咽了回去,在天下第一公子面前,说错话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君无涯带着子然一跃,瞬间急退数丈,两人翩然落在草地上,君无涯放开子然,不等少年靠近,长剑蓦地出鞘,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银光,闪电般向少年劈去,竟是只攻不守的打法,剑气凌厉而霸道,明显带着主人的怒意。

“是你?竟然是你!”君无涯此刻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大手死死地掐住子然纤细的脖子,只要他再用上那么一分力,子然毫不怀疑自己就要一命归西。

“碰”地一声,房门被踢开,无数长枪利剑直指房中两人。

铁甲男子飞跃而起,快得像一抹流星,阳光下,银色的铠甲像一抹闪电般直追那飘飞的白云,“啪”地一声,一条长约丈余的赤鞭挥出,如蛇一般灵活地卷向白衣男子的腰迹,白衣男子身形灵活地像一尾游鱼,十分刁钻地一滑,便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鞭梢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在众官兵的注目下,盗匪们扛着麻袋艰难地挪着步,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妈的,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君无涯看见母亲胸前的匕,目眦欲裂,飞身上前将母亲揽入怀中,长剑蓦地直击扑上来的少女胸口,快得连他是怎么拔出剑的都没看清楚。

少女刹那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冰冷地没有一丝感情的男子,原来比下地狱更绝望的,是落入永世不得翻身的十八层地狱,绝望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为什么她会遇见这恶魔,早知道还不如五岁那年在大街上进入疯狗的肚子里,也好过这一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承受这一切……肮脏……不堪,只为了向她生命中的阳光靠近,可是为什么他要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子然愣了一下,她刚刚拿的那不会是什么毒药吧?打开水晶瓶,将药粉倒在伤口上,这药效倒是甚佳,血很快就止住了,子然用手帕在将他的手缠了一圈,打了个十分扭曲的蝴蝶结。

身后的脚步声停住,然后悄然离去,空气中的栀子花香味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