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无奈地看看周围,最终黯然放行。若是别家王爷,他也许还不会放行,但这位是永王,最受皇帝宠爱的王爷,谁都知道他是开罪不起的主儿。

宫门外的百姓都因焰火的散去而散去,守卫却比我出宫时更加的密集,此时应该是百官离去的时刻,为何都静悄悄的?

又是一声接过一声的巨响,炸开在头顶之上,闪烁的花朵,似乎伸手就可以摘到。当我伸出手时,不是没有够到那花儿,而是它已经凋谢。

眼角滑落出浸入肌肤寒意的泪珠,隐藏在月光下,滑落在我华丽的衣裳上。再精致的妆容,再华丽的衣裳此刻都是一种讽刺,没有人会待我天长地久,待我真心实意……

特别的礼物,看来好戏是要开场了。我故意不去看她脸上得意的神色,而是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里的酒杯。翡翠雕成的芙蕖形酒杯,在身侧的烛台灯光映照下,透着碧绿的光泽,又泛着水的清清涟漪。

“什么?”这下轮到我惊讶万分,他朝我伸出手,是何意?

想完随即便摇摇头,自嘲地笑着,他是永王,这个时辰自然是大殿之上,又怎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摇摇头,我怎么会这般想,寄柔还被禁足在金翘宫中,我怎么能觊觎她的夫婿?我这般,真的就成了娘口中的那个恶薄女子了!还好,今晚就能见到她了,也不知她最近还好吗?金翘宫的守卫一点也没有松懈的景象,就算我让迎福使了银子,居然无人敢收。但愿今夜的国宴上能见到她……

“皇上……”我欲挣开他,起身远离,却被他圈得更紧,他还拉过一旁的皮衾将我裹得像个粽子,被他抱在怀中。

才一进院子,便遇上了嬷嬷的匆匆来迎。她脸上神色仓惶,怕是也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示意她免礼,又吩咐大家照平常时间练习即可,我只在旁观看。

我给杜贵妃准备了下的台阶,自然见她脸色缓和了许多,不是我欺软怕硬,而是眼前的事实不过如此。马氏是鈭谦一手扶植的,但鈭谦要他消失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杜氏一门将才,不是那么容易清理的,所以两者之间,我暂时选择了杜氏的好感。

男孩特有的清凉声音出现在身后,我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回头正看见月光下惊愕着一张脸的董熠。

“小姐,你怎么了?”梅姨见我神色有异,担忧地问道。

我脸色随他的话一冷,正欲反驳时,梅姨悄然地扯了扯我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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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糟糕的是皇帝没有摆明态度,这让一大票还在观望的官员们都面面相觑,不知该押宝到哪一边。杜将军手握兵权,女儿又是仅次皇后封号的贵妃娘娘,还实掌握了后宫大权;但马氏是皇帝亲手提拔的,算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按理说也应该跟着马氏定不会拂圣意的。朝中杜派与马派争得面红耳赤,安氏一派纷纷称病告假,剩下的还在观望,风雨飘摇。

“她不在人世?”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谎言的痕迹,然而他的眼里虽然波澜涌动,但并不谎言后的惊慌。

“朕特赐平萱以后见朕都不用行礼。”

“是德睿皇后的灵位。”好半响他才开口,我跟着点点头,目光落在案台上,锦华殿内竟然还有私设的灵位,这才在宫里可是大不韪之罪。

心中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履也稳重起来,我缓缓地按照自己的感觉朝屋子中央走去。有股香味慢慢四散开来,越到中央便越浓郁,好熟悉的味道。我仿佛在哪里闻到过的?是哪里呢?

“那你亲娘是姓赵吗?”

秦太妃?我还以为那日她不过是客套话,据闻这位太妃在先帝过世后便移居佛堂,从此不闻世事,不见世人。脑子里又想起初见时她无意唤出的“太像了”,我究竟像谁?

果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遵了我的意思,离开这里。

面对他的追问,我无言以对,我只是旁观者而已,他为寄柔苦痛,董熠也曾为寄柔心疼,我是他们三个人爱恨纠葛的旁观者,我能说谁对谁错,又能说要谁去做什么吗?

所有人都知道我对董熠的心思,包括寄柔,也包括娘,于是娘处处对我提防,可寄柔是我妹妹,我又怎么会……

“不来就算了,让她一辈子都别出来!”

“那个是……”殿上只听见太妃的声音,我惊觉所有的人目光都似乎朝我看来一般。

马嫔的脸色随之一黑,却因为是杜贵妃却作不得,只得恨恨地瞪向我身后的迎福。

瞧她不甘的神色,我已明白她心中所想,对她笑了笑:“送去也好,寄柔也好久没见他们了。”

见我不说话,只顾自己品茶,娘更是怒火中烧,甩开爹的阻拦,朝我奔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大骂:“你真是个祸害,当初寄柔与董熠成婚在即,你不仅与那个苏宁安混在一起丢了自己的名节,害得我们刘府在城中到处都被人指指点点,差点让寄柔的婚事毁于一旦!幸好寄柔福气好,被今上册封为妃,没想到你又从文府追到宫里来,你究竟要不要脸?我就知道你对今上一直念念不忘,可人家当初可不喜欢你,当初你怎么跟在他身后的?我们刘府的脸面被你一丢再丢,你安静地去了文府就去了啊,现在文府老爷和二少爷都死了,文府的家当都是你的,你到好,跑进宫里和自己的妹妹争一个男人!你真是……唉哟,气死我了!”

“看你以后还敢捉弄姐姐我不?”我装作凶狠地朝她瞪了两眼,然后与她并排坐着,就像幼时的我们。我挨了娘的打,委屈地躲在房间内独自哭泣,寄柔偷偷地藏了药跑到房里,见我双眼通红便想尽办法逗我开心,最后往往都是我们两个在地上滚成一团,然后相视而笑。

“好了。”我对着她微微一笑,穿上迎安送上的锦缎华服,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她:“本宫明白你是为了本宫着想,皇后和杜贵妃送来的是何物?两宫的宫人回去了么?”

“平萱,朕以为你会是最懂朕的人。”他的话语透着苍凉,仿佛那幅屏风上的画面,坐拥江山却高处不胜寒,江山烟雨梦。

“刘妃今夜一直与朕在一起,她倒确实没有作案的嫌疑。”鈭谦握着手里的原物,状似仔细地看着。

我脸色一僵,永王亦是如此,随即又恢复嬉笑的神色。

“安相,我进宫以来,对我最好的人便是皇后娘娘了。她为人温和知礼,待我极为亲切。”我边说边偷看着他的神色:“我虽高攀不上娘娘,心里却已将她视作姐姐亲人。今夜她遭奸人所害,我亦十分担忧,但此事实非我所为。”说罢,我转身朝鈭谦猛地跪下,声泪俱下:“请陛下查清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亦要将一直躲在暗处伤害娘娘之人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