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随我身后赶了过来,却被寄柔示意下去。

迎福无奈地说道:“娘娘,现在已是巳时了。”

“朕当然不只是找你喝酒而已。”他接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即使他稳重老成,身为人君,真实情绪皆不可外露,但他这般的喝法,怕是心中有了事情正在烦恼中。

“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是御前行走侍卫,应该在鈭谦身旁不离左右的。他眼底仍有淡淡的愧疚,眸子里却绽放出光彩来,看来他也认为我得宠了。

“禀告娘娘,属下受了皇命护送娘娘的父母入宫。”

“我的父母入宫?”我惊诧地出口道,迎福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恭喜娘娘,看来皇上对您还真的很有心思。”

怎么会?宣召我的父母入宫,我不是昨夜向他说得清清楚楚么?我与他,再无瓜葛,他怎么还会一意孤行呢?我用我最好的年华去深深眷念过他,他却弃之如履,而如今我已心如止水,他却又来肆意挑拨。按宫里的规矩,只有皇后和贵妃才有机会召见自己的家人,否则就算是为妃,也要一年等一次的团圆日。如今,鈭谦宣我的家人入宫探望,这就是一种恩宠。

谈话间,爹娘也出到门外。

他们还是那副老模样,用卖女儿的钱享受了不少吧。我冷眼从他们身边擦过,径直进屋。

炎热的夏季对我来说却是最为寒冷的冬季,娘一直对我不甚喜爱我也能忍,爹对我一直不管不顾,我也能忍,可我是他们嫡亲的女儿,他们却为了文府的聘礼将我嫁给文老爷做填房。

那位文老爷原配死了之后,又娶过三任填房,不是意外溺水身亡就是疯疯癫癫。而他们只为了文府丰厚的聘礼要将我嫁过去……

我跪着院子外的石板地上,不住地向他们祈求着,不要把我嫁到文府,即使我名节尽毁,我宁愿留在府里帮忙打点生意。文府老爷且不说死了几任的填房,还有四房妾室,更是年长我数倍。

娘却嫌我太吵闹,唤了家丁趁机将我关在房内,一直到穿上大红嫁衣。

同样是你们的女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待遇,他们毁去的是我一辈子的生活。我哭着问梅姨,她只是默然地拍着我的背,同我一般掉落着泪珠。

自从嫁入文府,他们便想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般,即使三日后回门,我也被拒之门外。难道说,现在我成来了皇妃,他们又能待见我了?想到此,我实在无法静下心来。

我刚落座,便见娘跟了上来,她眼中有我熟悉的神采,我对迎福她们挥手让她们先行退出。

果不其然,还未捧起茶杯便迎来她的一顿咒骂:“你究竟还要我们怎么样?”

我要你们怎么样?我何时要求过你们怎么样?心中暗自嘲笑着,将茶放在唇边轻轻啜了口,初时有些涩口,慢慢地有清香的微微甜味从四面八方围绕过来,是好茶。

见我不说话,只顾自己品茶,娘更是怒火中烧,甩开爹的阻拦,朝我奔了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开始大骂:“你真是个祸害,当初寄柔与董熠成婚在即,你不仅与那个苏宁安混在一起丢了自己的名节,害得我们刘府在城中到处都被人指指点点,差点让寄柔的婚事毁于一旦!幸好寄柔福气好,被今上册封为妃,没想到你又从文府追到宫里来,你究竟要不要脸?我就知道你对今上一直念念不忘,可人家当初可不喜欢你,当初你怎么跟在他身后的?我们刘府的脸面被你一丢再丢,你安静地去了文府就去了啊,现在文府老爷和二少爷都死了,文府的家当都是你的,你到好,跑进宫里和自己的妹妹争一个男人!你真是……唉哟,气死我了!”

娘一张愤怒的脸,捂住心口,看样子是被我气得不清。我又喝了几口茶,味道越来越浓郁,不似先前的清香。

“你们回去吧!”我皱着眉,将茶搁到桌边,冷眼看着眼前的两人,我一再的忍受,只因他们对我有生育之恩,毕竟是我的双亲,无论再怎么对我,我都只能忍受。可我毕竟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的心也会痛,我只能选择逃避,不面对他们,也许这样大家互相都会好过一些。

“回去?你让我们来来回回跑这么远,就是你一句回去就回去了?”娘稍显缓和的脸色又青紫起来,爹回头瞪了我一眼。

“是的,城西离皇城也挺远的,你们去看看寄柔再回去吧。”我起身,再呆下去,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抑制住自己顷刻而出的暴怒。

“刘平萱,我可告诉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娘甩开爹的扶助,冲着我吼道:“要不是我们刘府,你……”

“我什么?”剩下的半句及时地被爹捂住,被噎在口中,这话里分明有话,娘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我什么?你说啊!”我推开爹,抓住娘问道:“我什么?你们有什么瞒着我的,有什么瞒着我的!”

娘被我此刻的狰狞吓得呆在原地,一向骄横的她竟然懦懦地念道:“没什么……没什么……”

“不是!”休想用这般低级的伎俩来欺骗我,我不会上当的,决计不会。

“说啊,你说到底是什么?”

爹此刻从身后猛然抱住我,将我脱离娘的身边,还大声地呼救着:“夫人,你快跑,快跑啊!”

我被他制住,动惮不得,娘分明要说什么,我要知道她话里的真相,语气越急迫,越哽咽:“你放手,娘,你告诉我,告诉我……”

娘正打开门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光将那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长。他的身后跟着众多的宫人,而我此刻像是最丑陋的怪物被人现个正着。为什么,我每次最丑陋的时候都会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