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闻如遭五雷,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身体有些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有一个大力扶住了自己。

“那还不简单,等到了下一个城镇,我们去药铺再买些就好了。”他们下山时南洛瑶给了他们许多盘缠,足够四人三个月的开销了。

骆子卿看到他们,一点也不惊讶,仿佛被他们找到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天雪不解地抬头,“难道每个人成仙都要历劫吗?”

“啊……”天雪惋惜地低呼,作为医者,本能地心生同情,“那些村民好可怜啊……”

骆子卿也跟着转身,看着天雪道:“天雪姑娘,不知在下可否唐突地问一句,你方才在下山谷的时候脸色之所以会如此苍白,是不是因为感到胸闷气急,身体不适所致?”

“啊!”元香惊呼一声,身体本能地前倾,可脚下却一个没站稳,步子一滑,整个人竟垂直地往裂缝下栽去!

男人想了想,为难地摇头,“这倒是没有,我还从没走到底过。”

是否修得半仙之体在仙门弟子中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界线。无论你的法术运用得多妙,或者招式有多出神入化,在没有修得半仙之体前,在别人眼里就与普通的仙门弟子无异。反之,纵使一开始入门时资质再差,筋骨再弱,只要勤加苦练,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一旦修得了半仙之体,在别人眼里也是仙门中的佼佼者,令人称颂。

听了他的问题,天雪的脸上挂着茫然的神色,摇头道:“我没有想什么啊……”

说完她作势要掩上门,元香见状,将火舞剑向前一顶,剑卡在门缝之中。

“出来吧。”他冷冷地开口。

天雪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两只眼睛水汪汪地像两潭清澈的泉水,“出来得太急,我忘了嘛。”

“或许吧,不过光凭这几点现在还不能断定。”向闻道,抿了一口茶,忽然抬头看着李香秀,“请恕在下多嘴,大多数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不都应该已经搬走了,可我们在来的路上,为何只看到村民们的恐惧,却未见一间空屋?”

凌瑄疲惫的神色深深地刺入了她的眼,天雪几时见过骄傲的他有过这样的表情,心里刹时一痛,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她慌慌张张地抓住他的衣角,两只小手紧紧地攥着,就好像只要一不留心,他下一刻就会消失似的。

期间天雪一直守在床边,向闻喊了几次她都不肯走,无奈之下向闻只得让店小二在隔壁又准备了一间房,随便交代了她几句就埋头睡大觉去了,而这时候的元香,也早已在自己的房里睡得不省人事了。他们都消耗了太多真气和体力,默契地认为在调息之前就必须要先养足精神!

向闻上前站到天雪身旁,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这……这是怎么回事?”

向闻蹙眉,疑惑地看着元香。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她方才的语气,似乎有些落寞?

向闻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包含在住宿费里的呀,真没想到你们这家小小的客栈,却能为客人考虑得如此周到,不错,不错。”

向闻听出了他话中之意,急忙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法子了?”

“好。”天雪点头,刚想跟去看看,却又听到凌瑄叫自己。

天雪听到他们的对话,拉起元香的手,笑道:“你别听向闻师兄胡说!那老板娘多半是因为老板给了大黄狗包子生气了呢!”

于是,在寂静无人的清晨,天山派的大门外,四个身影一碰头之后,就鬼鬼祟祟地摸着小路离开了。

元香不理解,不过碍于这玩样儿是娘亲手送给天雪的,她后面半句话硬是给吞了回去。

当听到柳千鹤问自己愿不愿意当他和南洛瑶的义女时,天雪心里不是没有惊喜的。只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一个孤儿,收养自己的爹娘又逝世得早,在她的记忆里,对家人的印象一直都很模糊。虽然来到这里的这些年,师娘待她就如同待元香一样,百般呵护,疼爱有加,可她始终提醒着自己是个外人,不该太依恋这样的美好,所以有时和掌门师娘在一起吃饭,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地羡慕他们一家三口。虽然自己也很想要这样的生活,想和爹娘一起坐在一起吃饭,可她却从来都不敢想象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况且昨日她还犯了错,惹怒了掌门,差点被赶下山,今日却陡然间峰回路转,让她一时又该如何接受?

她想了想,朗声道:“当日天雪年幼无知,口不择言,冒犯了掌门,是天雪太过莽撞,掌门大量,未有所责罚,实乃天雪之幸。天雪本应不该再拒绝掌门的好意,但近年来在书阁翻阅过许多珍贵书籍,闻医术博大精深,同修仙一样能造福世人,天雪对此颇感兴趣,如今虽只习得一些皮毛,但心中亦希望有朝一日能将自己的所学用于实际,有所作为,济世救人,还望掌门能够成全。”

你自己不也还是一个小丫头!天雪在心里暗笑,不过面上却是连连点头,乖巧地笑道:“我知道啦,一定不会有下次!以后有事我第一个就告诉你!”

天雪低下头,再次摇头。她不可以说,就算被赶下山,她也不可以说!

天雪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眼前已经空无一人的寒冰玉,心下空白一片。

心头隐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天雪竭力稳住自己几欲胡思乱想的心神,转身想跑,可她却惊觉自己的脚步却根本迈不出去!

清风指着一个已经几乎看不出原貌的药材,考她,“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些不安,凌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道:“不要担心,五行阵法其实并不难,只要小师妹不出差错,就不会有问题。”

凌瑄心知柳千鹤的担忧,但他也有他的打算,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道:“弟子谨遵师命。”

凌瑄转过身,假装惊讶,心里却已暗自偷笑,“不是走了吗?为何这么快又回来了?”

她一边哭,一边喊着娘。突然好想见到爹娘,好想回到他们的身边,然后一家人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娘……”南洛瑶不安慰还好,这么一安慰,把她藏在心里几年的委屈全部激发了出来。十三岁的青蓉再也忍不住,大声地哭了起来。

向闻的眼睛转了转,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说师父和师娘现在正在修炼?”

天雪听到是魔界的剧毒,吓了好大一跳,手才碰到那颗药丸,立刻缩了回来。

看着崖边小路上厚厚的积雪,凌瑄不放心,便御剑将她送到了平坦的地方,还不忘嘱咐了好几句小心山路云云。

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带着耐人寻味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凌瑄白色的衣摆随风轻扬,在空中划出曼妙的弧度,拂过天雪的脸颊,天雪竟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那片柔软。

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天雪点点头。见他满头大汗的,便伸出另一只手为他擦汗,“凌瑄哥哥你怎么了?”

他上前一步,屈膝半跪在柳千鹤脚下,声音微喘,却依旧响如洪钟,“弟子莽撞,让师父担心,还请师父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