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心柔一巴掌把它打趴下了:“你冲我吹什么胡子,瞪什么眼,你以为我乐意这么晚回来吗?”

转天早上,杨心柔正在和自己的美拥抱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铃声,杨心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美一脚踹走了,一个鲤鱼打挺就蹦了起来,心里有个小鼓不停地在敲打自己的意识:“完了,完了,起晚了,迟到了。”

杨心柔低了头没说话,人家老爷爷现在正在做自我批评呢,自己就不用再落井下石了,她的石头,只用于这只老狼狂妄飙的时候,打在他脑门上让他清醒的,现在,这位老人家好象已经在抽烟思过了,自己就不用出手了。

“什么?”杨心柔冷笑了一下,这个郎胜天,真是霸道到家了,竟然让这么多保安到乐园来请自己,他是混黑社会的吗?他这是相请还是威胁?自己已经铁了心要辞职了,管他是什么,都跟自己没关系了,这帮孩子,横不能拿绳子将自己绑了,嘴里塞上布,把自己抓回去吧?

收拾好东西以后,她把下属小周叫过来,把工作简单交代了一下,又把写好的辞职报告递给她:“周,我的这些手续,就麻烦你给我履行一下了,辞职报告和所有的表格我都填好了,就差郎总签字了,我领取的所有的办公用品都在这了,你回头和行政的小刘清点一下,我现在就走了,不要声张,我不想引起围观,你把所有的手续办完以后,麻烦你给我打个电话,我把档案什么的拿回去。”

话不用多,致命就够,杨心柔轻易地甩过一枚小石子,就击中了郎胜天的要害,他的自尊一下子就鲜血淋漓了:“你个不要命的黄毛丫头,你说什么呢?昏君?庸君?我在一片芦苇地上建起了这么庞大的胜天集团,谁敢不承认我是个英雄?我视质量如生命,给胜天集团树立了这么好的口碑和形象,谁不说我郎胜天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你敢说我是昏君?庸君?”

眼见得对方是道铁门,用银行卡刷不开,杨心柔只得走迂回路线,用五千块钱的卡刷开了区劳动局杨科长的门,换来了杨科长的一个建议:“小杨啊,这次行动的生杀大权,在监察大队林队的手里,这次说明了要严打,所以,他下边的人是不敢自作主张的,你不要再在李监察员的身上下工夫了,还是想办法接近林队比较好。”

“废话,我胜天集团能有今天,那都是从水里泥里滚出来的,靠的就是不怕吃苦的实干精神,如果安安稳稳地朝九晚五,能有今天的成绩吗?”

杨心柔抬脚往外走,郎胜天又叫住了她:“我不管你怎么安排,一个礼拜以后,我要见到大学生们都坐在会议室里,而且,全部是零薪酬,现在,他们找工作这么困难,能够有公司要他们就是万幸了,他们还能和你讨价还价?还有,我不允许你们联合招聘,各个分公司要分头招聘,我要考核你们的业务能力。”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换了是其他的事,您怎么说,我怎么改,但是,在这件事上,恕我不能答应您,我有我的自尊和原则,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

果然,手机很快响了起来,郎胜天的声音传了过来:“杨经理,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但是,杨心柔却不敢让自己松懈,因为她不知道,郎胜天此刻那张微笑的面具下面,藏着的是怎样的邪恶,这个人的大脑构造,大概跟常人的有所区别,普通人的面部表情,传达的都是自己的思想意识,而郎胜天不是,他的表情在笑,但是,他的大脑可能正在磨刀霍霍,他的表面很平静,但是,他的内心可能正在翻江倒海,而且,这爷爷,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它们倒个顺序,重新演练一番。

“好。”

“看来,杨经理是不服啊,你以为,你人在公司呆得时间长,就算得上是敬业了?我告诉你,真正的敬业,不是在办公室完成的,你人力资源部出制度,做考核,依据是什么呀?难道是你弄出来的这一堆堆的表格吗?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一点屁用都没有,你不了解下面的情况,做什么考核呢?各个分公司的员工你都熟悉吗?如果你不熟悉,光看分公司报上来的数据有什么用?你做的表格再合理,交上来的都给你弄虚作假,还有什么意义?你这个职位,就是我郎胜天的眼耳,你需要下到每个公司每个部门去了解每一个人知道吗?以后,除了开会,不要让我在这个楼里看见你,就这样。”

“在座的各位,都算得上是胜天集团的高管,就是这么一个工作态度是吗?”郎胜天拿出一盒烟啪地扔在了桌子上,从里面抽出一棵来点上,开始了他的训骂工程。

“呵呵,很正常,刚到公司的员工,都受不了我的责骂,不过,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如果你为了这个想辞职的话,那是完全没必要的,我这个人,有口无心,骂就骂了,转头也就忘了,你完全没有必要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杨心柔的心咯噔一下:“他不会守着这么多人再赏我几盆狗血吧?我杨心柔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别人骂呢,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就算是之前顶撞了他两句,他不会长了副小鸡的肠子,要有仇必抱吧?”

正在胡思乱想,抬头,便碰上了郎胜天审视的目光,他的目光像x射线一样在杨心柔身上扫来扫去,扫得杨心柔面红耳赤,因为郎胜天那犀利的目光好象穿透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让她觉得很是难堪,当他的目光扫过杨心柔的皮鞋的时候,像入了定,杨心柔赶紧低头看了看,刚才,她跑过去看工人们铺地板砖,上面落了一层灰尘,而刚才大家都忙着擦鞋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根本就不惧怕郎胜天的淫威,她并没擦,而是让那些灰尘肆无忌惮地继续趴在上面,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做文职的,能够亲临一线现场,来考察员工的工作,而且还不惧灰尘,和工人泡在一起,作为老板,看到员工如此敬业,应该表扬才对,哪有训斥的道理呢?

杨心柔张大了嘴巴,这不是个土皇上,这整个一土霸王,这叫什么理论?靠一个人管理公司?那要这样的话,要人力资源部干什么?

“别说换个角度,就是把地球翻过来,我都谢不着你,把我这只可爱的绵羊,送到那只老狼的嘴里,到最后,可能连骨头渣都剩不下,我还感激你?感激你让我死无全尸是吗?”

“郎总,怎么说,您也算得上是号人物吧?何苦为难我这个小老百姓呢?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来对付我,您不觉得自己是在恃强凌弱吗?”杨心柔单刀直入。

无精打采地开门进屋,妈妈正在拖地,看见她回来了,赶紧迎上去:“小柔,怎么回来了?你说你也是,换了公司也不跟我和你爸说一声。”

说完,杨心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郎胜天的声音:“杨经理,你早晚会回来的。”

不顾杨心柔的反对,徐誉连拖带拉地把她拽进了自己车里,一路向俱乐部开去。

看着如此温顺的杨心柔,郎胜天的豪气又上来了:“我不像你们,是科班出身的,也不像你们念了那么多书,我17岁就入伍了,是在部队中成长起来的,到部队的第二年我就入党了,在我退伍后,没有端国家给我碟饭碗,而是只身一个人来到北方闯荡,我刚来的时候,不说身无分文,也算白手起家,我是从普通的民工干起的,和民工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饭,但是,我告诉我自己,虽然是从民工起步,但是,我绝不止步于民工,经过几年的打拼,我为自己积攒了些人脉,最后,被我相中了一块荒草地,和当地政府签了合同,通过到处借贷,果断地拿下了那块地,当时,我拿那块地的时候,是片盐碱地,种什么什么不长,到处是一片芦苇,而且,那个地段完全没有开,当地的政府见我肯出钱买那片没用的地,也就乐于多增添一份收入,其实,连他们也没看好我,能在这里折腾出什么来,但是,我看准了这块地皮,我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赌上了,家里的房子也卖了,我就赌它将来能升值,我先是在里面做土壤改良实验,然后大兴苗木,用卖苗木的钱又兴建了俱乐部,然后,和房地产公司合作,把里面的地化出一部分,作为业主的私人园地,也就是说,房地产公司给我钱,我在地里种植农作物,到时,业主们到这免费来采摘,不仅给我增加了收入,还带动了我这个俱乐部的人气,手里有了钱后,我又开始做绿化工程,等资金回笼以后,我又开始兴建酒店和会所,这样,我的产业一点一点就做大了,现在,你能想象得到,你脚下的这片土地,当初曾经是片芦苇地吗?”

正在思考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开了,先前进去的那位女员工,红着眼走了出来,杨心柔听见自己手上的骨头,咯咯地响了起来,徐誉赶紧把她攥起来的拳头舒活了一下:“宝贝,冷静,冷静,到咱了,快点,调整一下表情,进去了。”

“人是会变的,别说我杨心柔,就是你郎胜天,难道有本事能看穿每一个人吗?你要这么说的话,这个工作我干不了,因为我没有这个本事能预知每一个人以后的行为,我也负不了这个责任,再说,工作归工作,你不要动不动就侮辱我的人品,这是两回事,就算我工作有失误,你也不能断定我人格有问题,况且,这件事,即便有错,错也不全在我。”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知道,推卸责任,可是,推卸责任的前提是本身有责任,这件事情,我不认为我要负多大的责任,这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如果说他的驾驶证是假的,或者说他的工作履历都是假的,我负全部责任,但是,你要让我为他的意外负责任,我是不会承担的。”

“负不了责任你就给我滚,我郎胜天不收留废物,如果连招进来的员工的人品和能力都负不了责的话,我要你管个屁用?就算是个屁,放了还痛快一下呢,要你有什么用?”

“好,郎胜天,这可是你说的。”杨心柔感觉自己最后那根弦已经只剩头丝那么细了,连日来的折腾,加上郎胜天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责骂,让她好象站到了积木的最后一层,只要郎胜天稍一用力,她所有的忍耐和坚持,就将全部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