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钱良应声道,心中有些奇怪,但他还是不迟疑地飞扑到马车边,很快地解了栓马的马套,正欲飞身上马,这才恍然刚才他在奇怪什么,原来是他一直都没有听到朱春的声音。

唐如瑟无奈地瞥了唐绯衣一眼,足尖轻点,自马车的前座上翩然飞下,落在朱春与钱良的中间,凝声命令道:“不管生任何事情,你们要的是保护好九小姐的安全,我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

商清梦忧心于夙流擎的意外被擒,又深觉事情并不简单,但她不放心让夏暝色回去观澜楼报信,抱着一试的心情她拜托夏暝色悄悄尾随韩云扬等人一同上迷踪山,暗中保护夙流擎,夏暝色竟意外地应允了,商清梦当即启程回丹霞山找孟浮生搬救兵去了。

顾晚飞的目光在顾晚凉与唐绯衣之间逡巡,从刚才起他就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场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怪在何处。他识趣道:“嗯,被姐姐那么一说,是有些累了呢,晚些时候再找姐姐和沈大哥。”他转脸朝着唐绯衣微微一笑,“唐姑娘,我先回房了,下回有空再听你说说你和我姐姐的故事了。”

顾晚凉眉眼一沉,掩饰住不悦,淡声道:“我送莫仙子出门。”

经莫紫莜这么一细说,顾晚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摩柯手中的那条金龙,若真是每十年长一寸,以那条金龙的长度,怕有几百年的寿命了。“我曾经在摩柯那里见过一条金龙,也是蛇身四足,浑身金鳞坚固无比,而且怒后冷绿色的眼睛会放出血光,还能蛊惑人心,这是否就是医书上说的那种四足蛇?”

突然间,他的右肩传来一阵刺痛,有人将五指紧紧地扣在他的琵琶骨上,似乎只要那人轻轻一捏,就能将他的琵琶骨捏个粉碎。

刚才说话的那些人都面露羞色,他们原想着既能拍着韩立声的马屁,又能一挫莫紫莜的锐气,真是一举二得的好事,谁知韩立声却说了这么一番话,摆明了他的立场,倒显得他们不识大体,不体人情了。他们心中虽然泛起了小嘀咕,但仍是随着大流异口同声地说道:“韩庄主大仁大义,我等敬服。”

莫紫莜翩然地落地。一见她近在迟尺,那男子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害怕的眼神,挪动身体想要远离她,奈何他被捆得像个粽子,这一动像是一条人形毛毛虫在地面上扭动,说不出的可笑。

南宫君廉被她冰冷的目光扫中,浑身像是侵入雪水中,忍不住打起一阵寒颤。明明他才是苦主,但他连一个正眼都不敢瞧沈菱歌,暗中挪动脚步,心虚地将身形不着痕迹地隐入韩云扬的一侧。

唐如瑟出了唐经天的房间,抬眼冷视着天边渐起的暮色,突然生出一种刻骨的凉意。衣儿,难怪你如此不待见唐门的人呢,可是,唐这个姓氏,是我们一出生便冠在其上的,是此生此世都无法挣脱的烙印,你与我又能如何去改变呢?

“你忘记了以前的事情,难免会多想一些,我不会怪你的。”唐如瑟听出她语气里的忧虑,明白她也在意这份姐妹之情,她心下宽慰,眼中逸出怀念之色,柔声回道,“刚才仿佛又回到了以前你我谈心的时候,你心中想到什么便会直接问我什么,我由衷希望以后的日子也能如此。”

想起那一回是她先示的弱,总不能这次还是她示弱吧?唐绯衣一撇头,带着点斗气成分地说道:“上次我让了你,这一次得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才公平。”

韩江碧一咬牙,承认道:“是。”

顾晚凉目不斜视地跨过脚下的一具具尸体,猛提一口真气,足不停歇地往北厢的方向掠去。

顾晚凉又道:“他的手段还不止这些,证明你是凶手的物证已有,还欠缺一个杀人动机,这么巧这个时候就有人跳出来指证你,说是亲眼见过你与南宫素依有过争执,而且还是怒气冲冲地离开,如此一来,你杀人的动机也便有了。”

顾晚凉身形飘动,滑到房门边,闪电般地开门,闪身而出,关门,脚下几个滑步来到了隔壁房门前,推门、进入、关门,三个动作又是一气呵成,在一眨眼的功夫内便完成了。

韩岩柯粗眉一挑,惊讶道:“原来这位便是唐九姑娘,失敬失敬。”

唐绯衣顿时身子一僵,这个声音她是熟悉的,是她的六堂姐唐如瑟。她神情复杂地缓缓转过身,抬眸望向唐如瑟,眼底有惊喜,更多的却是茫然无措,自打她从唐家堡落跑之后,她是真心不想遇见唐家人,然后又苦逼地被抓回去。

唐绯衣刚开始提出要返回密林安葬姜淮时,顾晚凉其实是不同意的,但她转念一想,姜淮之死除了摩柯与她们二人之外再无第四个人知晓,她正好可以利用姜淮的身份,借助沈三娘高的易容术混入秋水山庄,只是断浪刀姜淮岂能无刀在手,这才同意同唐绯衣一道折返,葬下了姜淮之后顺带取走了断浪刀。当然,顾晚凉的这番心思唐绯衣并不知晓。

顾晚凉引了唐绯衣钻入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唐绯衣不禁眼前一亮,只见前面斜斜地挑出一个酒招子,上书“杯莫停”三个狂放的草书,再走近时,那横挂在门檐上的匾额就进入了她的眼帘,书着“浮生客栈”四个金色的大字。

他走到司徒修身边,单膝一屈半跪在地,抬手覆在司徒修兀然睁大的眼睛上,轻轻地往下一带,阖上了他的眼睛。

墨敛冰抬眼扫了一下天空,视线被一片浓雾遮挡住,但还是能凭借模糊的感觉判断出太阳大致的位置,现在应该是未时,若他不赶快上山,等天色再晚一点,只怕更难找寻上官也的居所了。

阿轩的手脚极为麻利,这才没一会儿就煮了去年的雪水泡好了一盏香气撩人的碧螺春,刻意吹凉之后才送上来递给夏暝色,夏暝色不禁眼露赞赏之色,盈盈浅笑道:“难为阿轩还记得晚辈不喜饮热茶,先生所带之人果真不同。”

原来顾晚凉以为她是被那怪人摩柯与他的金龙所吓,唐绯衣眼神一黯,低声问道:“刚才,就我们的那个人,是谁?”

面对漫天蛇网,唐绯衣强压心头的一丝慌乱,索性站在原地不动,神容间保持淡定自若,以免顾晚凉对抗金龙时分心。

四足金蛇,是南疆古老传说里的金龙,传闻金龙一身的金鳞坚硬不催,可抵挡世间任何兵刃的攻击。

大口大口的黑血“噗”地从他口中喷出,口腔里满是恶臭的腥味,他反手将刀插入地面,以此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青灯影下的女子,眉目静好,眸中盈动着悠然的睿智,既不刻意内敛又不肆意张扬,一如她身上缱绻着的那一抹书香清华,浓淡适宜,自成一股风流雅致。

墨敛冰久无顾晚凉的消息,内心忧急如焚,偏偏又不能撇了晚飞一人留在水云洞天,一时间,是走是留,扰得他日夜难眠。

顾晚凉料定机关定在这出水芙蓉之上,她沿着芙蓉缓步绕行,突然,在一片花瓣前凝住脚步,半蹲下身,伸出两指探入花瓣尖头处,那里果然有一道极小的缝隙,指尖在缝隙里摸到一个鼓出的小玉珠,她运劲将玉珠往下一按,只听得“噌噌噌”石板滑动的声音,在石室最里的角落里,地面的上一块石板向着石壁的外侧一缩,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来。

唐绯衣惊愕地抬眼,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撩动了她的心弦,眼眶微微泛出湿意,她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气,目光正好瞥见石壁上烛台上的蜡烛,慌忙转移话题道:“前辈,这蜡烛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怎么小小的烛光能这么明亮?”

唐绯衣便是被这声娇吟再次勾动了心神。黑暗里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她的触觉却变得异常敏锐,顾晚凉火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让她觉得那一寸的肌肤泛起了一种痒痒的奇异感觉,也挠动了她的心。

唐绯衣比了比石桌与石凳,无奈地摊了摊手,“那边我都检查过了,没有机关。”

何默垂下眼,握紧了手中的铁尺,沉声道:“看来我别无选择了。”话音未落,他脚下早动,踏步如飞,迫近顾晚凉,手中漆黑的铁尺凝着沉沉寒光,霍然打出。

人心多疑,不能完全确定的事情,是不肯贸然动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