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慢点,冰的。”

安荇摇了摇食指:“不只是工作的时候。全盘接手的意思就是说,生活起居,饮食习惯,还有健康管理。一天里大概有八个小时我都必须跟着你。”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陈靖扬似乎还没有得手。

谢奕止歪头想了一下:“你等一下。”

陈靖涵不愧是陈靖扬的亲弟弟,那张脸漂亮得颇有乃兄之风。殷少岩戴上眼镜,对着商场的镜子做了一个陈靖扬的招牌妖孽笑,然后和站在一旁的售货员小姐双双心脏漏跳一拍。

还运动呢,换个饮水机桶就喘给你看好吗。

“啊呸呸呸!”海豚吐了几口水,头顶土豆丝忧伤地望着桥上,“断桥相会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是哪样呢,嗯?”轻佻的尾音带着一点恶劣的愉悦,陈靖扬像一个丧心病狂的纵火犯一样四处点火,专业、高效、极具破坏性。

车窗外,伴随着一声炸雷,大雨终于幕天席地般地落了下来。

殷少岩眯着眼睛,抬手往他脸上摩挲了几下,幽幽叹气:“舍不得。”

“你不知道敲门吗?”陈靖扬开口。杀气虽然没有了,语气还是冷冷的。

不知道现在转行去读金融还来不来得及……殷少岩压力山大地想。

“小少爷你!你这是……”

在另一间卧室,陈靖扬对着镜子看了看前额的红肿,正好被头盖住不太明显,想必不会影响到上镜。

谢奕止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谢奕止对着殷少岩上三路下三路地打量了一番,站起身伸手捏了捏后者的细胳膊细腿,然后坐回椅子,摇头叹气,送过来一个同情的眼神。眼神里的意义不言自明。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谢大官人会这么拼命地做解释,实属罕见。

殷少岩一转头就看到了陈靖扬被镀上一层金红光晕的侧脸,顿时忘了自己要讲什么。

不是没有见识过娱乐圈的人情冷漠,但事情临到自己头上,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寒。

殷少岩觉得秦永行那样的人才是真正高明的投机分子。进可以装民主斗士,退可以拍拍商业片,巧妙地游走于当局的底线之上不至于倾家荡产身陷囹圄,又能给人特立独行不畏强权的印象,博得良好的声名。事实上不管是之前的纪录片还是《不开心》都是非常具有现实意义的片子,投机投得名利双收的同时又能贡献社会,是谓“高明”。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试过。

陈靖扬退出了手指,尽管觉得这应该疼不到哪里去。

“松手。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打。”陈靖扬用脚后跟也能想到这个喝了酒就变得无比肉麻的家伙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哥哥给打的领带舍不得解”什么的……

先来叫阵的是努力保持一派威严但还是掩不住满面春光的韩世砺。

安荇原本觉得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可以更任性更棘手一点的,没想到竟然如此易与。

“有道理。”

“这个,赵诚给你的。”殷少岩从书店的塑料马夹袋里找出了那个牛皮纸信封,尽量不露情绪地说,“《如果你觉得不开心》的试映会邀请。”

殷少岩露齿一笑:“你试试看呀?”

殷少岩悻悻地挂了电话,躺平睁眼干等天亮。

殷少岩眼睛一亮:“我想……”

“……我会的。”殷少岩对着陈靖扬那看不清表情的脸轻声说。

不多时又有人进来,听声音排泄得很是酣畅淋漓。

“人家随便评价又不用付钱,魏致其实没必要这么在意的啊……”殷少岩眨了眨眼睛说,完全忘了自己就是三人成虎的牺牲品。

“好小子,瞒得够严实啊!”韩世砺用拳头撞了撞殷少岩的肩膀。殷少岩配合地痛呼一声,捂着肩膀“嘿嘿”讪笑。

殷少岩找到衣服,见现场没什么生人,便当场换了起来。

陈靖扬维持着侧躺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殷少岩的猥琐行径。

“所、所以说我最讨厌酒精饮料了。”

“比不上你生冷不忌谢谢。”殷少岩夹起一根粗米线慢条斯理地往嘴里送。

女的……

“以后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是他答应陈靖扬在先,出尔反尔这种事,姚霁芳做起来虽然未必有什么心理压力,但对方是陈靖扬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只是没想到陈家那个扶不起的混小子竟然真的只凭自己的实力拿下了男三号。也幸亏《苍穹》的这个小角色没有什么关系户觊觎,否则恐怕也轮不到陈靖涵。男三号而已,演技并不是什么必需,如果送出去也只能算个顺水人情,谁也不会在意那背后是不是埋葬了哪个年轻人的梦想。

麻烦之所以为麻烦,是因为它从来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苍穹》定妆照的拍摄被安排在市内的一处专业摄影棚。殷少岩依旧是一个人打车到的现场。陈靖涵的驾照因为事故,仍在吊销状态,不过就算没有被吊销,考了四次驾照都没过的人开车上街也绝对会是社会公害。

陈靖扬微一扭头,便看见客厅里的某人以一一的表情透过玻璃望着这边。

“早安吻。”

“哦?我对你很好吗?”

叶繁惨然一笑:“因为你是我师弟。我怀疑谁都不想怀疑你。”

“有点耐性。不是还有两个tk的孩子吗,他们家质量向来不错,再看看呗。”

回到家陈靖扬就脱了外套软瘫在沙上,看样子这一趟拍戏很累人。

医生走后,殷少岩又坐立不安地呆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跟赵家二老告别。赵妈妈出言挽留,赵诚满脸黑线:“妈,这是医院,你还准备留人家吃晚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