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艰难地道:“不,是要先走了。”

荀彧叹了口气,但终于举杯喝下,接着道:“虽说说服家慈收她做义女的事是有些难办,但既是贤弟所托,为兄哪敢推辞?只不过此女过分美艳,又……又……”他犹豫半天,不知道要不要把这女人就是董卓侍妾貂蝉的事告诉曹昂。

荀彧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之后转过脸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曹昂见了此人,也欣喜万分:“文若兄,居然是你,我正要去乡里找你!”

但自从她来到这里之后,忍耐力仿佛增强了许多。居然能吃那么难吃的东西,跟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还有骑这么长时间的快马。

小蚕听了她的话,本已有些软化,但见曹昂如此动作,眼中猛然燃起了火花。她似被曹昂与江四九的亲密,又激起了怒焰。

本来曹昂并不欲伤人,但是现在不由得他不痛下杀手。何况这人心怀卑鄙,想要偷袭自己,这等下作之人,其实不该留在世上!

左慈冷眼旁观他二人的情愫暗生,心中嫉妒的烈焰,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他简直想要不顾一切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只见吕布从车后转出,厉声道:“有诏讨贼!”说着,挺起方天画戟,当面刺去,董卓用佩刀格住,冷笑道:“我虽自知该死必死,但无论如何,不该死在你这等卖主求荣的小人之手!”

她不能自已地着抖:“你当初说过,我是可以回去的。只要我乖乖地按照你说的去做,不改变历史,我就可以回去。到底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时空裂缝不能再打开?”

江四九听见良久都未曾听见的熟悉声音,抬头一看,不由大喜过望:“左慈,是你!”

不一会儿,李肃进来。董卓问道:“天子有何诏?”

回头一看,只见站在他身后的荀彧荀文若的脸上,稍稍蹙起了一对剑眉,仿佛对他的举动难以置信。

张辽的脸色又是一变:“夫人说的熟人,是王司徒?”

“小姐!”

吕布不知里面的深浅,不敢贸然答话,只道:“她……很好。”

夏侯昂皱眉道:“你是说,她平日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是吗?”

此时的江四九,回想起当日刚来之时,对左慈劝告的话嗤之以鼻,以为天下之人当真不关她事,如今想来,实在有些可笑。

董卓重复道:“我是说,我昨晚去睡了太后。”

江四九看他忽然愣在那里,心里暗自好笑,趁他愣神,连珠炮地问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想偷东西?”

接着,有只手抓住了她,把她向前一带,只听小蚕在她耳边轻声道:“当真有人在跟踪我们。应该是张辽的手下。而且,这座府邸跟我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本来贵族人家建造府邸,都依照一定的体例,但董卓未免太过别出心裁,原本这正前方应是侍妾们的居所,结果他却在此地修了一座大园子。”

只见文远稍退后了一步,再再次抱拳行礼:“末将不知。”

董卓冷笑道:“死人有什么可恨?”

江四九连忙回头。

她这么一想不要紧,刚才真情流露时哭出来的眼泪现在又都缩回去了,但还好有些泪珠挂在睫毛上,倒也别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风致。

江四九被她一说,想起自己的“貂蝉”身份,只得打着哈哈:“呵呵。”不敢多说,又去看手里的刀。再回想起来见到吕布的那一天,讲到曹操刺杀失败的事,用的一定就是这把刀了,又见刀鞘之上,镶着光彩夺目的七颗宝石,失声道:

董卓扬着自己的手里的刀,哭笑不得:王允如何教她的?惊人的美貌,又惊人的不谙世事,何况自己的刀压根没碰到她,她倒像是自己寻死——

男人觉得很奇怪,正待要细问之时,只听得园外一阵喧哗,原来是王允到了,见他二人同立后花园,赶忙招呼:

原来神仙也是有腿毛的……那样白净匀称的身躯,想不到……

江四九觉得他的话问得很蹊跷。是不是很想回去?一开始的时候没有那么想,但是考虑到性命问题,那就自然很想了,何况,吃了很久的小米加青菜,又受了王允种种不好的对待,她自然而然想起了家里的好处,也开始惦记父母,而且现在也不知道那个貂蝉在她家里冒充得怎么样了,会不会对她的父母好呢——想到这个,她就更加地想要回去。所以她当即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他尊重她的选择。因此绝不能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了。

江四九不服气地道:“用得着吗?今天吕布不是照样被我迷死了?”

江四九好奇地问道:“貂蝉真的很那个吗?”

左慈道:“啊?”

王允道:“老夫贪杯,身体略有不适,我失礼了。让小女代我陪将军吧。”

连唤数声,才听那少年将军吕布回道:“啊……哦!王司徒。”

屋子里的暧昧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江四九道:“你们这里连个凳子都没有,想坐只能跪在席子上,没一会就累死了——你可不可以,把这个胡床送给我?要不变个凳子给我怎么样?”

“你知道我是谁?”

为了岔开话题,江四九赶紧跪下:“义父,女儿不敢!”说完了暗自庆幸:幸好平时乱七八糟的电视看得多,这个时候刚好用来应急,也不知道能过关不?

“小蝉,你不是一直都叫我孟德的吗?为什么忽然改了称呼,如此生分呢?”

荀彧脸上又恢复了世家公子轻柔娴雅的神情:“哦,原来如此。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江四九道:“是有个扫地的青年指我来的。本来我还不知道哪一棵是杏树呢,但是忽然响起了乐声,又响起了歌声,我才过来了。”

荀彧再问:“那刚才闯进来时怎么那么急切呢?”

江四九讪笑:“那是因为,我看到小云刚从门口经过,她要是看到了我,肯定又罗里啰唆地教训我。”

荀彧心道:原来如此,那么小云这个婢女尚可留下,但扫地的阿成和看门的那两个就只好把他们送走了。他接着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小云她也听到了乐声与歌声,却没有过来找呢?”

江四九顺着他问道:“为什么?”

荀彧笑意不变,轻声道:“那是因为她知道,这个地方,寻常女子是不会擅自走进来的。”

江四九虽然感觉到他话里有刺,但还是好奇地道:“为什么寻常女子不会进这个地方?”

荀彧道:“因为,这里是我的书房。”他看着江四九,“但凡是女人,尤其是来历不明的女人,我决不允许她进入。”

江四九一听他语气里的轻蔑之意,不由大为愤怒。过去在现代社会,她怎么说也是“男女平等”的拥护者,现在一听荀彧居然这么说,当即反驳道:“书房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女人就不能进?难道男人就高女人一等?”她一旦情绪激动,完全忘了想要嫁给曹昂还要眼前这个“男人”的帮助,只想着要说说道理。

荀彧笑道:“这千百年来老祖宗所定的规矩,莫非你还想挑战不成?”

江四九愤然道:“我不想挑战,我只想问问你,莫非你在令堂面前,也要她遵守三从四德吗?”

荀彧登时大怒:活了三十来年,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无礼过,而且,这女人还敢如此粗鲁,出言不逊!

这当真是貂蝉?

就在前几天,荀彧得到来自长安的消息,当中便有他所询问的关于貂蝉的事。信中言道,她的所作所为,正与自己所推论的一致,而且信中还说,貂蝉此女自幼习歌舞、明礼仪、长袖善舞、风流多情。可是就今日所见还有小云回报的信息而言,她不大像是聪明人装笨,反而像是真笨。

那么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嘉嘉面对四九这样的。。。会嫌弃不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