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九笑道:“什么珍重?说得我好像一去不返了似的。放心吧。不过我去之前,你得先在我身上拧一把,我自己下不去手。”

所以,现在吕布被那双鹰隼一般锐利却故意掩藏着的眼神一看,立刻收回了原本为着貂蝉而踏出的那一步,而且,他竟然还觉得好像愧疚似的低下了头。

江四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那你找到她了吗?”

江四九辨道:“他们都到了这种境地,怎么不可怜?”

江四九大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回太师,我睡得很好。”

“刚刚你就快窒息而死,我不过是在救你而已,请万勿误会。”

江四九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文远听到她嘴里直呼吕布的名字,心中有些异样,但面上却毫无异常反应,再次低头抱拳,答道:“末将乃是吕将军的手下。”

江四九顺着他问道:“为什么?”

董卓不禁大怒:我看重的人,你们两个算是什么东西,敢如此轻慢她!

来人正是吕布。

她用力掰开她的手,怀疑地轻声道:“你不是哑巴!”

江四九欲哭无泪。

更何况她自觉在王允府中,除了王允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又想起左慈百试不爽的教导,心里便又起了狐假虎威的念头,当即把下巴抬起来,用鼻孔看着对方:

但她的心中,却不由此产生半点燥郁——大概是因为在梦中吧。梦里的事,都可以不必当真,甚至可以放心享受。如果一个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梦境,那么即使失去现实也是可以接受的。如果连来到这里都只是一个梦的话,那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但她忽然开口:“我当然想找你。我本是要找你的。”

这么一想,于怜惜之外,他的心中又陡然升起了一股敬意。

左慈顿时打了一个寒噤:“你可千万别在董卓面前这样,没迷死他倒把他吓死了。”

“……算了。你只先放着鸡蛋吧。”左慈抽掉那叠纸,“等你先做到能悬空一个时辰,再加上这叠纸试。”

只见王允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他既是赞赏又是感激地微笑着,像是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似的,半响也不说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脸上全是笑意,许久才道:“我儿果是不差!今日天色已晚,你早日歇息,这几日务必勤练歌舞,专等董卓到来。”

江四九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说什么呢?你怎么鲁莽了?何况你说话这么文绉绉的,要我回你什么好呢?想起昨晚左慈叫她不要乱说话,江四九于是一言不,看了吕布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了。

可就在她站着不走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戳她的背部,示意她继续往前后,不消说,肯定是那两个婢女之一,没办法,江四九咬了咬嘴唇:拼了吧,死就死了!

江四九也白了他一眼:“你听不懂?理解能力太差了吧?”

左慈微笑道:“我不是说过,我是神仙吗?”

脸容温厚,脸色却英锐逼人。看起来不仅高傲,而且邪气。

但照目前看来,这里面却像是别有隐情,王允对她的态度好像也是轻蔑多于疼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试探地问道:

因为是次人体试验,所以连穿越到哪里,穿越公司自己也不知道,但是——

江四九听了,有些着慌:“当然不是!”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缓和了语气道,“这少年有如此武艺,又未曾加害于我,将军愿意放过他,当然是再好也没有了。只不过……只是……”

她犹在斟酌,到底该怎么问才好。因为张辽的行为,令她简直怀疑他有可能与王允有所牵连了。

张辽好笑于她的单纯,也奇怪王允怎么会派这样的一个人前来,更奇怪吕布与董卓这两个人精竟真的相信她,因为这个女人的内心实在是过于袒露了,就好比现在,她虽然没有问出口,但是他却一眼就看出她想问些什么:

“夫人,有些事……”

刚要再提点她一二,冷不防被对方打断:

“张将军,我还是要问你当初问过你的话。吕将军和董太师,你究竟倾向于哪一边?”

张辽笑道:“夫人饱读诗书,岂不闻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至理名言?末将心中所装,惟天下而已,盍敢有他?”

江四九闻言,心中大石顿时放下大半。因为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讨厌自己,是不是瞧不起自己,他都绝不会坏了大事,甚至还有可能帮助她。当即道:

“你的意思,我已知道了。再过几天,太师便要带着我回到郿坞,到那个时候,将军就不用再忧虑了。”

张辽颔:“如此末将自然心安。”想了想,再道:“那少年暂时不会再来了,夫人,以后无论如何,切记谨慎。末将还有些事,先告退了。”

江四九很想问他,为什么那少年不再来了,但是张辽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她询问的机会。这让她觉得,自己和那少年的缘分,很可能就到此为止。

望着张辽的背影,她的内心里,陡升一股怅然若失之感。

可是她又想到,目下她正处在生与死的激斗当中,虽并无刀光剑影,但也是血与肉的战场,若是有半步错失,若不是有张辽相助,这次她和夏侯昂,极有可能会成为董卓刀下之鬼。

江四九想到这里,才为自己及那少年鲁莽的行为惊出了一身冷汗,也因此对张辽不由感激起来。

在她收敛心神之后,猛然现,自己原来已在不知不觉间,到了这座府邸的前厅,亦即董卓平日与百官会面的地方。

虽说董卓已经告诉自己可以在府中随意出入,但是以她看的无数影视剧来看,机密要事是不能偷听的,所以她打算立刻离得远远的。

就在她也转过身去,打算一走了之的时候,前厅里忽然传出一身暴喝,听声音,当然是董卓无疑。

却不知他是因何如此奎怒?

董卓一旦怒气上扬,极少有手不沾血的情况,江四九因刚被张辽所救,听得这声暴喝,忽然被点燃了一腔豪情,如果情况允许,她也想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救下一条性命。

但董卓怒喝之后,却似并无动静,既没有拔刀的声音,也没有惨呼传来。

董卓似乎强忍住了怒气,这让江四九大感诧异,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上前去,立在门侧偷看。

只见一位青年文士打扮的人立在董卓下,面无惧色,侃侃而谈:

“恩相于十八路诸侯反前,便替陈蕃、窦武二人平反,恢复爵位,此举颇得士人之心;后又派牛将军讨伐白波逆贼,令百姓免受刀兵之苦;再提拔天下名士为三公卿相,使朝廷之上,卖官鬻爵之风为之一清;又有许多能人,其中被恩相封做刺史牧守的,亦不在少数。”

“恩相所为,竟如治世能臣之为。但同时却又乱行废立,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所作之事,又与乱臣贼子相仿。且在恩相提拔的刺史牧守之中,如今竟有四位身处关东十八路诸侯之内,袁绍袁术的官位,也为恩相所封。可恩相亲爱之人,却不处显职,只将校而已,恩相既不欲登大宝,取皇帝而代之,却又屡屡僭越,做些亲痛仇快之事,乃至军阀割据,狼烟四起,着实令人琢磨不透。恩相到底是有意乎?无心乎?”

江四九听他这一番话,仿佛对董卓极为了解,说话间居高临下的情状,溢于言表。不由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只听董卓怒极反笑:

“我欲何为,自有我的打算,哪里轮得到你妄测尊意?”

那青年文士却一脸悠然,满不在乎:“如今天下大乱,便是恩相所作所为的结果,以恩相的智谋,本不至此,但却终于至此,恩相心中,想必对于乱世有所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