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高悬,照亮穹野,今夜竟是难得的十五月圆夜。可惜,月虽圆却没有众星陪伴,就像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人站在高楼上一个人看着风景,寂寞,冷清。

不过,寒月不是来赏风景的,他们是来喝酒的,喝的不醉楼的酒,他希望可以喝的酩酊大醉。这样他的痛苦,他的忧愁就可以像风一样逝去。

耳边有清冷的歌声,寒月抬眼,美人漫卷,长袖飘舞,曼妙的舞姿,倾世的颜容。是不醉楼的歌舞表演,每到这一刻,这里所有的客人都会变的疯狂,歌声划过空气,环绕在每一根矗立的柱子上,镌刻在人的心里。这里既不是天上的瑶池仙境,更非是九幽里艳丽的鬼魅之所,可是所有在这里的人全部已被吸引,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似乎已不属于自己。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duli,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歌声醉人,可醉人的又岂止是歌声,美人如玉,这块玉是多么的让人陶醉。得千金不如得美人一笑,这并不是什么神话,这是事实,随时有可能生在这里的事实。

寒月大口的喝着酒,他不愿再去听这绝世的乐曲,风花雪月的东西,本不是他这种人应该享受的,他天生该是泡在酒缸里的一个邋遢的酒鬼,所谓高雅,所谓情cāo,关他什么事。他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壶酒。

“月少爷,醉了吗?”清脆的声音,将寒月从大醉中唤醒,寒月的头却还是深深的埋在桌子上。

“每年的今天你都会喝这么多酒。”那个声音还在响着,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在回忆着往昔的故事,这样的场景似乎在酒楼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过去的事情你还是放不下吗,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想做的事情,他们的死和你无关的,你又何必还如此放在心上。”

“你看着我!”

寒月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抬起,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竟然是刚才舞台上一舞倾城的美人,她还穿着刚才跳舞的衣服,她几乎就是在众人的惊呼中一跃而下,来到了寒月的面前。

“飘絮,你来了!”寒月看到来人,裂开嘴笑了笑,然后脑袋一倒,准备睡去。

柳飘絮却重新支住寒月倒下的脑袋,

“寒月,看着我的的眼睛,你是天下无双的寒月公子,不是什么月少爷,更不是什么烂酒鬼,寒月,你醒醒啊!”

寒月被柳飘絮摇的晃来晃去,可是他却不想动,他的力气已经被酒ing麻醉,他又怎么会有力气去站起来,他若是有力气,也该是去端一杯酒。

所以当带着寒芒的匕出现在人们视野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呼。

可是寒月的手动了,他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中不是被酒ing充斥的醉sè,而是清醒,他眼中的清明以及他嘴角的微笑。而就在他睁开双眼的刹那,一道光芒乍现,那是一种可以掩盖世间任何光芒的颜sè,就像是黎明前摄入大地的那一道光芒。

黎明所带来的是希望,可是这道光芒却带走了人们的希望,留下的是绝望。

寒月站起身,他看着手中的剑,无邪,银白的剑。

柳飘絮也在瞬间反应过来,她扭过头,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这种人本是酒楼里最平常的客人,又有谁能想到这会是一个杀手,即便是杀手,又有谁能想到他会去杀一个喝得烂醉的酒鬼呢!

然而令柳飘絮吃惊却不是这些,而是寒月手中的剑。

“这柄剑?”

“无邪!”

“神白羽的无邪!”

“世界上有哪柄剑的光芒可以和羽兄的无邪相比!”

“你把它拔出来了!”

柳飘絮看着寒月,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那种开心是什么东西也不能掩盖的,就像当年他第一次遇到寒月一样。她该知道的,其实真正的高手永远不会被一时的困境所难住,他们总会在经历挫折之后立志要脱颖而出,直至站在世界的顶峰,告诉所有人,什么是真正的高度。

“飘絮,喝酒的人不一定是醉了的,相反,不喝酒的人反而醉的更加的多!过去,我似乎醉了很久,现在,我却觉得难得清醒。”

血迹在地上到处都是,客人都被这突然地杀戮吓了一跳,小二们在老板的指挥下,不慌不乱的清理地上的痕迹,将尸体拖走,用清水擦拭着地板,为受到惊吓的顾客准备更加醇烈的美酒,更加艳丽的舞蹈。

而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角的寒月却只是晃了晃尚有些昏沉的大脑,回头看了看桌上酒壶,随手拿起一壶,刚准备喝上一口,却被柳飘絮夺去。

“你不是都醒了吗,怎么还喝酒!”

寒月从柳飘絮的手中抢回酒壶,笑道,“我喝酒是给你赚钱的,你倒好,还有不愿意做生意的!”

“哼!”柳飘絮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一年来的酒钱你什么时候给过我!”

“你这话说的,我这一年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昨天还送你一副唐寅的真迹,难道连几瓶酒都不舍得了!”

“舍得舍得,谁让人家是京城最有名的月少爷呢!”

看着柳飘絮小女人的姿态,寒月止不住的想笑,重新拿起宝剑,寒月略有些深沉。

“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这一年,也许真的是我太过于懒散了,这样的屑小也敢来犯我!可我是那种即使醉死也不至于将血xing丢掉的人,既然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了,当然得会会他,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倒要看看这次的对手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

寒月一边喝着酒一边大笑着离去,那样的豪情终于在江湖上绝迹了多年之后又再次出现在这个叫寒月的人身上,那一刻,柳飘絮就站在他的背后,呆呆的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她小声的说着两个字——“加油!”

寒月走出门,走到转角的巷口,看到了一人,这个人在等他。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光彩照人。

“你来了。”那人看到寒月,笑着,他似乎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可是他并没有离开,难道他坚持认为寒月一定会从酒楼里出来,而不是在那里呆上一个晚上。

寒月点了点头,一点也不为来人的等待而感到惊讶,他同样在笑,“来了!”

“你早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那人问道。

寒月眉毛一翘,又从身上变出一把折扇,“我可从没听说过,‘古灵ing怪’楚子殇放弃过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上他要是邀请一个人办事,那么这个人到最后没有他请不动的,我说的对吗?”

“对!”楚子殇眉目间没有白ri里的严肃刚正,显得安静恬淡,“可我同样知道要请到天下无双的寒月公子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可我还是来了,不是吗?”

“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一问一答,就像是事先编排的剧本,寒月看着楚子殇,对方的眸子里同样是他的影像,两个人相对站着,寒月甩出一样东西。

楚子殇伸手接住,打开手掌,是一个晶莹的酒杯,温婉如玉,亮白如脂。寒月端出了酒壶,他的身上似乎永远不会少这样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