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太阳热起来了!赶快回家!”忽然大家都喊了起来,各自牵了自己的羊,撒着欢地往山坡下跑,妞妞在草地上打着滚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其他人都散作了一窝蜂般,一下子就全跑光了,就连金宝也跑不见了,而且金宝还是跑在最前面的那几人中的一个,把妞妞一个人孤零零地落在了山坡上。

“后来回去就好了吧?”另一个妇人语气关心地问道。

“放心!妞妞不会做童养媳的!妞妞可是爷爷的心肝宝贝,你爷爷舍不得你呢!”海元媳妇微笑着说道。

妞妞就像是逃难似的,肥胖的小身子携带着风颠颠地跑进了金宝家的院门,刘海元一家三口正坐在屋檐下吃饭,刘海元笑着对妞妞唤道:“妞妞!跟奶奶赶集回来了?吃了午饭没?”

找着摊位,把鸭蛋、布匹、干菜都卸下车,最后才去抱妞妞,妞妞站在摊位前,很快就吸引了许多欣喜的目光过来,妞妞见那么多人盯着她看,顿时更加紧张和害怕了,死死地抱着周穆迪的大腿,把脸埋了起来,惹得周穆迪不住地发笑。周穆迪又去把两头驴归拢来,套驴的绳子的一头仍然系在平板车上,把两条绳子归拢到一处,吩咐妞妞牵着,嘱咐道:“仔细看着驴,要是把驴丢了,奶奶就把妞妞卖了换钱!”一开口又是吓唬的语气。

念及时候不早了,周穆迪赶紧推了平板车出门,妞妞追着周穆迪跑,跑到院子的大门边,泪眼婆娑地看着周穆迪,模样可怜兮兮的,周穆迪可没有心软,伸手把妞妞一推,把妞妞推得后退了好几步,推进院子里,便迅速地把院门给关上了,“啪”地一声,然后从外面把院子的门上了锁,照往常一样,把妞妞锁在家里面看家。周穆迪走后,妞妞保持着周穆迪走之前的样子又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哭了好半响,哭得眼泪都干涸了,还在嗓子里发着干哭声。院子里的几只大白鹅都围在她的身前身后,“鹅鹅鹅”地叫唤,似在安慰妞妞。

“这些是狐狸!狐狸是最狡猾的东西了!它们会咬人的!记住不准把手伸进去了!听到没?”周穆迪嘱咐道。

此时,刘长祥正在一边做工,一边思索着村里伐树种果木的事,那些村里的大事,刘长祥还是很关心的。偏偏周穆迪告诉他的又不是十分清楚,比如种了果树上结的果子打算是卖钱还是怎样?结的是什么果子?果树几年才能长成、结果?这些周穆迪都没有说。刘长祥心里因为这样的一些不明不白而发着烦恼,但是他又偏偏不想去问周穆迪这些话,又想着东面一大块山,那么多的树都要被伐掉,他心里的烦恼就又加深了一层。(好看的小说)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挨着山长大的人,对身边的山有着很深厚的感情,要把原本青翠的好山变成光秃秃的样子,砍掉那些长了好几十年的老树,刘长祥心里有着一种叫做舍不得的情绪在酝酿、发酵着。

“这还得了?那岂不是全县都种上了?这果子长出来除了自家吃以外,哪里还能卖得出去呀?想赚钱是没着落了!唉!”

“看过,我大伯捉到过一只,拿去镇上卖钱了,我爹说兔子肉比鱼肉还要好吃得多,卖得可贵了,而且兔子的皮和毛还能做衣裳!”金宝的眼睛放着光,津津有味地说道。

周穆迪听了,心里骤时一暖,神情也随之变成暖色,嘴角稍微弯起,表情染上了少许的笑意,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语气稍显调侃地说道:“奶奶老是打妞妞,没有爷爷好,妞妞还喜欢奶奶做什么?”说出来的话感觉是在自嘲。

刘长祥生性拘束,毕竟不是自己的至亲家里,他担心妞妞人太小没有分寸,吃东西没有个把握的度,招人嫌就不好了,一边推辞着刘海元的邀请,一边朝妞妞叮嘱道:“妞妞,把果子给金宝,跟爷爷回去了!”

“打妞妞疼不疼?”

“行,你跟我来!”周穆迪爽快地说着,转身就快步地朝屋内走,妞妞高兴地跟在后面直追着跑。没办法,人矮腿短,她只有跑着才能赶得上周穆迪那飞快的大步子。

金宝说的话,妞妞上心了,在心里做着小决定,打算要去催一催爷爷。

“妞妞,爷爷不疼。”刘长祥笑着安慰妞妞道。刘长祥喜欢叫妞妞的名字,把“妞妞”两个字含在嘴里时,他的心里会觉得柔软和温暖,还带着希望。

院子里,妞妞又接着做了一会儿草鞋,突然打了一个呵欠,把眼泪都引出来了,妞妞抬起手放在嘴巴边拍拍,把草鞋放下,自个儿进了东屋里,把脚上的草鞋蹬掉,手脚并用地爬上高高的木床,把头枕在枕头上,扯着被子往身上一盖,平躺着身子,把两只小手作投降状地举在耳朵边,就这么地立马睡着了。

“嗯!妞妞记住了!”

“嘿嘿。”小金宝的笑容带着格外的满足和狡黠,顺带地露出了门牙旁边的空洞来。

周穆迪把手里的衣裳也交给妞妞拿着,交代她拿给金宝,刘海元在旁边瞧着,忍不住推拒道:“周婶子,您把衣裳收回去,我只是来叫妞妞吃顿饭罢了,哪里还要那么多的讲究?”

“叔!”三个孩子争先恐后地喊道。

妞妞看着刘长祥做木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知道她是看懂了还是没看懂,总之是一副十分高兴的模样,刘长祥时不时地朝妞妞看一眼,心里只觉得欢喜。

妞妞说:“我们再摸摸看。”

“好!爷爷等着!”

妞妞没有理会周穆迪问的问题,抱着周穆迪的腿,仰着认真而期盼的小脸,径自问道:“奶奶,妞妞的爹娘呢?去哪里了?”

妞妞耐心地挖了一会儿,拿着树枝,一下一下地掀着、撬着,然后又小手把掀起来的土拢到旁边堆起来,抬头见自己奶奶已经挖到了一大堆土豆了,妞妞的眼睛顿时亮晶晶的、闪闪发光,还仍旧在原处刨了一会儿土,见还是只有泥巴,没有土豆,心里不禁着急了,嘟着嘴巴朝周穆迪喊道:“奶奶,妞妞这里没有土豆。”

“俺觉得做木桶好!”

小妞妞此时正一边吃着稀饭,一边在关注地听着爷爷、奶奶说的话,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在刘长祥和周穆迪的脸上来来去去地看着,一眨也不眨地,谁说话,她就看谁,模样可仔细、认真了。

“哥哥,我爷爷说虫虫的名字叫蚯蚓,我们叫它们蚯蚓,不叫虫虫了。”

“喔!”小妞妞乖巧地回答了一声,又走回去接着挖蚯蚓去了。

关于孩子的事,周穆迪还没有同刘长祥商量,刘长祥在刘东元出事之后就没有再提起生孩子的事,从那时起,两人虽然同床但是都没有再做夫妻之事,现在又每天带着小妞妞一起睡,大部分时候小妞妞都是睡在刘长祥的怀里,刘长祥也没有向周穆迪表示要行房的意思,周穆迪虽然有这方面的心思,但是她是妇道人家,脸皮薄,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得等着丈夫主动才行,偏偏刘长祥一点表示也没有,对此周穆迪只能在心里干巴巴地着急。

“来!妞妞,来吃饭了!”周穆迪端着一碗稀饭和一碗煮的烂烂的菜,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坐下,把菜碗放到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用筷子敲着碗,对小妞妞大声而不失和蔼地唤道。

去到镇上,大家在菜市场里找到位置把摊摆好,这已经不是周穆迪第一回来摆摊卖鸭蛋了。因为刘长祥要出门放鸭子,如果一天不出去放鸭子,家里就要多出许多粮食来喂鸭子,所以只要能不耽搁,放鸭子就是家里最重要的大事,刘长祥不得空,那么卖鸭蛋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周穆迪的身上。如今,卖咸鸭蛋和皮蛋的周穆迪在菜市场里已经算得上是买菜人的熟人了。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周穆迪卖的鸭蛋里咸鸭蛋的蛋白够嫩、咸淡适中、蛋黄出油、香得很,松花皮蛋的品质也是属上品,味道很好,而且所有的蛋都很新鲜,没有出现坏蛋和臭蛋的情况,所以特别受熟客的欢迎,回头客特别的多。

海元媳妇朝刘海元笑着嗔怪道:“胡说什么呢!”一面从刘海元的手里抢过布巾,侧着头,温柔而仔细地擦着金宝嘴唇边流着的口水。两个娃娃在大人的怀里,眼睛都亮晶晶的,脸上带着笑意,口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言语,小手和小脚扑腾着,脖子和脑袋费力地往前面朝彼此的方向伸长着,小手一够一够的,惹得刘海元和他媳妇开怀地笑着,院子里的气氛十分欢乐。

“多谢甄嫂子了!难得你每次都想着我们。”

海元媳妇顿时就被惊吓住了,赶紧抱着小妞妞和几个妇人一起往屋子里走,问道:“周婶子现在怎么样了?”

“哎!”刘长祥连忙高兴地应着。

周穆迪一边说,一边哭。徐素珍把头低了下去,心里的决定已是十分坚定,此时却是不想婆婆担心,因此没有接话,心里竟是期盼着尽快去和丈夫团聚。

刘长祥瞪着刘东元的眼神像是能喷出火似的,恶狠狠地。他甩开周穆迪拉着他的手,抬起手就打了刘东元一个耳光,声音又脆又响,周穆迪看着都惊呆了,旁边的也有人关心地看了过来。刘东元被打懵了,说不出话来,他爹虽然平常面容严肃,喜欢训斥他,但这是第一次打他。这一巴掌打得又重、又痛,刘东元伸手捂住脸,有些缓不过神来。刘长祥又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着周穆迪,周穆迪此时哭得泪眼朦胧的,对丈夫的神情看得并不真切,但是,丈夫的心意她是懂得的,他们就东元一个儿子,若是家里只能留下一个的话,那也只能留下东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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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我和东元去东边那块菜地了!”周穆迪随意地朝刘长祥报备道。

“嗯,有妞妞在,爷爷不着急了。”刘长祥和蔼地说着,心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爷爷这么着急卖鸭鸭做什么?鸭鸭很乖,会生蛋。”妞妞软软地问。

“天气热,鸭子没有蛋生了,还越来越瘦,卖得迟了要多费掉很多谷子。”刘长祥耐心地解释道,忍不住又叹了一声气。

妞妞的脑瓜子转了转,眼睛跟着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抬起头朝刘长祥说道:“爷爷,把鸭鸭晒干!晒干就不怕瘦了,也不要吃谷子了。枣子吃不完,奶奶就把枣子晒干,晒干了也好吃,也能卖钱,鱼吃不完,奶奶也把鱼晒干了,花生也吃不完晒干!还有南瓜、红薯都晒干了!鸭鸭也晒干,就好了!”妞妞小脸上欣喜地笑着,很高兴自己帮爷爷想到了好办法,眼睛也跟着亮晶晶的。

刘长祥笑笑,没有接话。周穆迪正好端菜过来,就听见妞妞刚才的话了,忍不住针对着妞妞嗔道:“一天到晚,就会说胡话!等哪天妞妞不听话了,也把妞妞晒干!都晒干了才好!”说着,她自个儿就忍不住笑了。

妞妞一边抱着爷爷,一边拿眼睛瞪着奶奶,讨厌奶奶又欺负她,嘟着嘴巴嘟囔道:“奶奶坏!又欺负妞妞!不准晒妞妞!”

周穆迪拿眼瞪着妞妞,妞妞也瞪着奶奶,碍着刘长祥在,周穆迪悻悻地放过了妞妞,转身又回厨房去了。

妞妞转过身抱着刘长祥又说着要把鸭子晒了收起来的事。“爷爷,现在太阳大,晒东西最好了!妞妞也会晒,把鸭子先煮熟了,晒得干干的!加点盐煮,像煮盐花生一样!晒干了再让奶奶去卖钱!奶奶晒鱼就是这么晒的!好不好?”

刘长祥叹口气,他现在已经被鸭子的市场形势给逼的没有办法了,所以见着死马也想当作活马来医,至于把鸭子晒干的办法,他目前还拿不定主意。他在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他的脑中顿时如同打开了水源的缺口般,心思渐渐活动了起来,心想:三太公他见多识广,我不如去问问他老人家,看能不能行。

“爷爷!今天晒鸭子不?”妞妞憨憨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