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了喊声,海元媳妇立马起身过去迎接,金宝也高兴地跑了过去,咦?后面还跟着一个黄毛小丫头,妞妞好奇地一看,原来是小灯笼。小灯笼的爹刘信郎和金宝的爹刘海元有亲,是共着同一个太爷爷的。其实要仔细论起来,这刘家村里的每个人之间都有着亲戚关系,毕竟大家是同祖同宗的,就像同一颗树上长出来的叶子一样,本是同根生。小灯笼之所以会出现在金宝的家里,原因除了因为两家有亲戚关系以外,还因为刘海元和刘信郎的私交比较好。刘信郎和他媳妇今天有事情要出门去,就把小灯笼送来和金宝玩,让海元媳妇帮忙照看一天。

“不许挖!”小灯笼虎着脸气势汹汹地喊道,伸手就把妞妞手里握着的树枝抢去扔掉了。

妞妞说:“爷爷不在家。奶奶说爷爷卖鸭鸭去了。”

“要钱做什么?”妞妞奶声奶气地问。

妞妞的眼神带着委屈,立马把小嘴一抿,口里的稀饭囫囵地咽了下去。周穆迪即刻又把勺子递了过来,妞妞张着嘴巴接着了。这样一来一往的,一会儿,一碗稀饭和一碗烂菜就都吃完了。周穆迪脸上的神情立马缓和了下来,把佯装出来的凶相收了起来,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和蔼地对妞妞问道:“吃饱了没啊?”

妞妞听见了,连忙站起身,屁颠屁颠地走了过去,跟着周穆迪的脚步,紧随在后面。(广告)周穆迪关了院子的门,上锁锁了,带着妞妞朝小路上走着。妞妞走得一颠一颠的,有些儿像出笼的鸟儿那样欢快和自在,仰着小脸朝周穆迪奶声奶气地问道:“奶奶,去菜地里做什么?”

刘长祥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道:金宝也病了?关心地问道:“金宝得的是什么病?妞妞昨天也是病着,发热、又咳嗽,今天也才退了热。”

妞妞这个时候还不忘了要玩水,她手上不得空,就用脚丫子踩,兴奋地把小肥脚一跺、一踩,踩得木盆里溅着水花,她就在呵呵地咧着嘴笑着,可把刘长祥的衣裳都给溅湿了。刘长祥也不恼,还任由妞妞玩着,赶紧把她洗完,给抱出来,让在椅子上站着,把洗澡的帕子拧干,给擦干身上的水,然后伸手把旁边的干净衣裳拿过来,飞快地给穿上,免得吹风着了凉,又给抱到干燥的凳子上坐着,刘长祥蹲下身子,给擦脚,又给套上小布袜子,穿上小小的布鞋,妞妞的鞋还没有刘长祥的手掌宽,样子十分小巧可爱。之后,又把镶着一个大银铃铛的项圈拿来给妞妞挂到脖子上,银铃铛垂在妞妞的小胸脯上,妞妞一动,铃铛就清脆地鸣响个不停,妞妞自己用小胖手在摇晃、摆弄着铃铛玩耍。

金宝此时也正蹲在院子里的墙角边挖蚯蚓玩呢!听见喊他,憨憨地抬起头来看,两只纯真的大眼睛立马放出了光来,笑呵呵地唤道:“小妞妞,快来,一起挖虫虫!”

“吃饱了就要睡觉觉了!”

“虫虫的名字叫蚯蚓。”

“娘——”

“呵呵……”

夜深人静中,西屋里,小妞妞乖乖地仰着身子,两只小手臂举着放在耳朵边,小小的嘴巴随着呼吸微微地翕动着,刘长祥侧躺着,右手摇着蒲扇,轻轻地给小妞妞扇着风,心里满满的都是知足。

“呵呵……”刘海元乐了起来,大大地在自己儿子脸上亲了一口,戏谑地说道:“咱金宝真是聪明!你是在招呼小妞妞吗?嗯?”

刘长祥接着交代道:“你在家安安分分的,不要去找小妞妞。”说这句话的时候,刘长祥的语气和神态都分外认真,还带着几分严厉和防备。

刘海元暂时没有去理会他媳妇的问题,关心地看着刘长祥手里的小妞妞,不等刘长祥回答,立马朝着厨房的方向喊道:“金宝他娘,是小妞妞在哭,娃娃饿了。”

刘长祥和一群人跑回家里的时候,大家正在给小妞妞泡热水澡,小妞妞的哭声很尖锐。周穆迪在撒着泼,拒绝进屋去换掉湿衣裳,大家看着她的眼神便都染上了奇怪的神色,觉得她八成是害上疯病了。

刘海元朝襁褓中的小娃娃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对刘长祥回道:“长祥叔,你不要跟我见怪。”说完,抱着孩子进去了堂屋侧面的东屋里。

村长展开手中的雪白宣纸,上面的黑字连成一片,村长逐字、逐名地大声哽咽着念道:“本县县令签发:西泉镇刘家村三十口人在服劳役时被大水冲走,卷进海里,性命无存,有幸得圣上体恤,每家发半两抚恤银两,死者家中若只存有一名成年男丁的,可当即免除兵役。死者有:……终。”念完后,合上告示,又从胸前衣袋里掏出装银子的钱袋来,颤抖着双手,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道:“现在就地发放抚恤银两……”

徐素珍低垂着脸,心里空空的,口里也是苦涩不堪,没有接话。周穆迪见她还是这副样子,便也不好再劝,叹了一声气,自顾自地进屋收拾东西去了。徐素珍这时才抬起了脸和眼睛,呆呆地看着周穆迪的背影,眼睛里竟然带着绝望,更兼着满脸的凄然。徐素珍在心里念道:他不会回来了,东元他不会回来了,他说他想回来,但是他再也回不来了……此时,徐素珍的眼睛里已是满眼的泪水。她的手护在肚子上,心里也就只剩下了这个唯一的牵挂。“小妞妞,你爹舍不得你,不肯让我带你去见他,你爷爷奶奶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会疼着你、护着你的,爹和娘也会在天上保佑你的,小妞妞,不要怪爹和娘……”

院子里,刘长祥正在给晾晒着的柴禾翻身,周穆迪带着笑意走过去,轻笑着说道:“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东元他们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夜里,大雨又是下了一个彻夜,早上,雨也还未停歇。第二天一早,刘长祥着急地起来,打开门看情形,结果发现水已经没到屋檐下的台阶了,而且雨势依然强劲而磅礴。洪水已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会达到何种的程度?刘长祥这辈子已经遇到九次洪水了,有大的也有小的,而这一次的洪水会有多大就要看这雨要下多大、下多久了。

“呼呼——呼呼——呼呼——”

“娘。”徐素珍轻轻地唤道,眼神关心地看着婆婆。

“两位大人,各户人都来齐了,可以开始了。”村长刘德顺语调平和地说道,他面上的神情也是带着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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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个十分正经、平常的话头,最后却引出了这么一大番说笑来,偏偏过程中还十分自然,论起来,这都是因为有着极高的生活热情而导致的呢!

“大伙!我先走一步了!呵呵……”先把水桶灌满了的汉子利落地把水桶担至肩上,笑着同大家告别,然后就脚步轻快而稳当地朝山下走去了。大家的速度都不慢,很快,一个个地都担着满满的泉水下山了,很快就轮到了这一拨同来的人里辈分和年纪最小的刘东元来舀泉水了。而刘东元的身后此时又有许多后来的人不分辈分和年纪地排着队在等侯着。村里凡事都讲究个规矩,担水也有熟悉的老规矩,要论个先来后到。这样大家才会和平共处,少掉许多不必要的纷争和吵闹,并且相处得和和睦睦的。刘东元也是照例先就着瓢喝了一口清甜爽口的水,然后一大瓢、一大瓢地往桶子里装水。舀到第四十五瓢时,两只大水桶才被装满了,刘东元也是笑着和大家打过招呼,然后挑着水下山,往家里赶去了。

不一会儿,刘长祥一手扶着肩上扛着的锄头,一手提着箢箕回来了,箢箕里放着两个大树桩子。徐素珍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便朝窗户外看了一眼,见是自己公公回来了,便也不太在意,继续专心地织布。

“什么是招赘?”妞妞和金宝异口同声地问道。

“招赘啊,就是娶上门女婿!呵呵……”老太太嘴快地笑着说道。

“什么是上门女婿?”妞妞和金宝又好奇地问道。

“上门女婿啊!就是倒插门的女婿!”

“倒插门是什么?”

“从自己家住到丈人家里去,就是倒插门!”

“什么是丈人?”

……

缠着金宝的外婆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妞妞把自己带来的野果子拿给金宝看,金宝很高兴,接过了小篮子,笑眯眯地对妞妞说道:“谢谢妞妞!”

然后两个小人儿手牵着手朝厨房里走去了,金宝把果子倒进木盆里,拿瓢舀着水,把果子洗得干干净净的。两个孩子先自己一人吃了一口,然后把果子用小手捧着,笑呵呵地跑去拿给海元媳妇和老太太吃。

午饭吃得很丰盛,有鱼有鸡蛋,鱼是刘海元早上趁着鱼集体浮头在水面上吸取氧气的时候,等在岸边用菜刀的刀背飞快而用力地敲在一条鱼的鱼头上,把那条鱼打晕了捞上来的。妞妞喜欢吃鱼,金宝也喜欢吃鱼,两个孩子如今学会自己拿筷子吃饭了,吃得满嘴都是汤汁和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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