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叫陈瑜的,才学平平,财力更平平,倒是时常往这里来,只怕和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兄弟。

陈璟能估断个成,龚至离这种老郎中,最少也能看出三四成的,怎么他好似全然无知,比陈七他们还要惊讶?

黄兰卿是富商之子,有钱,家里又鼓励他出来多结交朋友,所以他总是跟在陈七身后出钱。

三叔刚巧会友回来。

陈璟心想什么事,是抓小偷吗?

“央及少爷,鄙人徐逸,是东大街徐氏药铺的东家。”徐逸见陈璟回来,立马迎上来。

三叔松了口气。

小肠有泌别清浊的功能。人饮食,至肠胃时,小肠将水谷中的‘清’分出来,再由脾脏输布全身,而将‘浊’的部分下注大肠;大肠再将水分吸收,剩下的成了大便,排除体外,水分则渗入膀胱从尿排出。

临走前,陈二老爷看了眼徐逸和另一位大夫,想说什么,最终话到嘴巴又咽了下去,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错肩而过。

他一边给陈家三老爷诊脉,心思一刻不停。

后代的昆曲,锣鼓铿锵,旌旗漫卷,台上佳人抛水袖、回流眄,秾丽妩媚,勾人魂魄,依依呀呀的唱腔,让人骨头里都酥了。

中国历史上,南北朝有个萧氏王朝,国号为梁。可是现在,又不是南北朝。

半个月来,这位老先生,每次清晨都带着一名小厮儿,都要到河边散步。

他这话,不仅仅是对陈璟和婉娘说,更是对在场诸位大夫说的。

姑娘家在月经期,是不能受凉的。

惜文风寒发热,因为汛期,不能直接用寒凉的药来散热,只得用这辛温香燥散。通过化内湿,通络顺气,让病家自身营卫充足,从而治愈好风寒。

当时,惜文姑娘吃了五日这药,烧就退了的。

只是没过两天,突然发狂谵语。

这怎么能赖到刘大夫头上?

“用药是不错的。”有大夫替刘大夫帮腔。

“女子汛期又染风寒,这是最妥善的治疗方法。否则,非要用寒凉之药,女子又如何承受得起?年轻人,莫要乱语。”

年轻的男孩子,哪里知道妇人的忌讳?

这孩子只怕连汛期是怎么回事都不太清楚吧?

“咱们稍后再辩,我这诊断尚未结束呢。”陈璟笑笑。

他之前那番话,道出惜文的旧病例,不过是想让婉娘相信他,让他继续诊脉。

现在看来,婉娘是信了,还把诸位大夫都给激怒了。估计他不想诊,诸位大夫和婉娘也不答应。

“那陈公子请!”刘大夫声音一提,怒气着实忍耐不住。

刘大夫说了半天,陈璟半句没接,让刘大夫愤怒。

他觉得陈璟轻视他。

这是狂妄,这是不敬前辈!

谁的话多,谁就落了下乘。刘大夫感觉很糟糕,似乎被个年轻人耍了!他没等婉娘开口,抢先回答陈璟。

“陈公子请。”婉娘也道。

陈璟点点头,继续往惜文胸肋处按了按,然后问惜文:“疼吗?”

惜文睁大了双目,清湛眼眸溢光流彩,转了下,然后轻轻摇头。

她的脸红透了。

她的胸肋处并不疼。陈璟按得有点用力,但是不疼。

陈璟见她这般配合,就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话,不仅仅婉娘相信了他,连惜文也折服,愿意配合他的诊断。

这是好事。愿意相信大夫,心里就等于有了个信仰,这病也能好得快。

然后,陈璟又按了下惜文的下腹处,又问她:“疼不疼?”

这次,惜文点点头。

惜文不能言语,但是这些没有发作,脑袋还是清楚的。这种情况来看,还是不错的。

脉洪且滑,但不迟;苔色干黄尖绛;腹胀拒按,但胸肋无下满之症。

陈璟颔首,心里已经有数,笑着对惜文道:“姑娘无需忧心,一点小疾,吃药很快便能痊愈。今日是聚诊辩证,还请其他大夫给姑娘切脉,姑娘担待。”

惜文轻阖眸子,有点难堪,没有搭理陈璟。

陈璟就从小杌子上起身,把位置让给其他大夫。

经过这么一闹,除了龚至离和孟燕居请来的那位大夫,剩下的五位大夫,对陈璟都有点意见。

这么不懂事,应该好好教训他。

德高望重的倪大夫不再谦虚。等陈璟起身,他就坐下来,也给惜文姑娘诊脉。

七位大夫轮完,惜文颇感疲惫。

婉娘请大夫们到东次间说话。

众人跟着婉娘,从惜文的卧房出来,到二楼的东次间,辩证病情。

“惜文姑娘这症,病在足少阳。”刘大夫最先开口。他情绪已经平复了些,但愤怒未泄,语气仍有几分僵硬。

中医里的足少阳经,是指胆经。

刘大夫说惜文的病,是因为胆出了问题。

“胆之穴皆络于脑。胆之邪火,上攻于脑,致使脑之气血不足,故而发狂谵语。”刘大夫说罢,冷冷瞥了眼陈璟。

他对自己的诊断非常有信心。

诸位大夫都微微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