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重,眼皮…也沉重得很,沈清心仿佛得要费尽全身气力,才有办法自昏睡中清醒过来。

在她双眼睁开的那一刹那间,她的脑袋尚无法正常运作,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她甚至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她…怎么了?沈清心无声的问着自己。

口好干,好渴…想喝水的欲望让她不由得呻吟出声。

“你…醒了?”自黑暗的角落传来男性的低嗓。

她困难的移动头部,望向声音来源处,她看见了一个男人,就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但是室内过于暗黑,使得她无法完全窥见他的容貌,仅能感觉到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森冷气息。

他是谁?她看不清楚他,偏又觉得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究竟是在哪里听过相同的嗓音?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她的脑子乱纷纷,无法理出正确答案来;可是心里却有股冲动,她知道她要看见他,一定要,否则她会后悔。

“我…”她干着喉咙想表达出内心强烈的感受时,便见那男人走出幽暗的角落朝她而来。

随着他的面貌逐渐暴露在光明之下,她发现她无法呼吸,心跳急剧加速,她的双瞳没有办法自他身上移开,只能不断的追随着他的身影。是他!是他!居然会是他!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万万都没料到再见他一面竟会如此容易,就像童话般美好,在她一睁开眼,他便已在她身边…

她开心得说不出话来,恍惚之间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被她以最纯然的爱恋眼神痴望,司马朗日他不是木头,他当然是有感觉.他的内心可说是激动的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狂吻,但他却什么都没做,只是以对待陌生人的森冷态度面对她。

没有关心,没有热情,仅有无情。

他的态度当场将她满腔的喜悦给浇熄了,她讶异的看着他,眼瞳里悄悄蒙上委屈,不敢说出口。

她…应该不是在做梦,他在她梦中的形象向来是和善、温柔,这样冷默无情的他只会在现实中出现,所以她可以非常肯定,她是醒着的,她难过万分的低垂着眼睛不语。

“你不舒服?”该死!司马射对她下的葯太重了么?竟会让她仍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他要宰了司马射!连同这笔帐,他和司马射之间可有得算了。

“我叫人去找医生过来。”也不管现在是清晨五点多,在她身体不舒服时,他一定要让她得到最好的照料。

“不用了,我没事。”她出声唤住了他,不让他大费周章的请医生过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常常在她自觉受伤时,他就会表现出难得一见的关怀,他对她的态度可不可以始终都一致?要对她冷漠就冷漠到底,要关怀她就一直关怀着她,这样她就不会这样患得患失,迷失在爱情的游涡当中。

她想要抽身的,而且也努力了好久、好久,就在好不容易淡化对他的情感时,却又突然与他再度相逢,也就在此时,她彻底的明白想要断了对他的爱恋,简直是大方夜谭。不可能了,在她爱上他时,早就该明白以她死心眼的个性是没办法回头的。

“那…”想说出要送她回沈家的话,却怎么也说下出口。犹是不舍,守了她一夜仍觉不够,好想再和她多相处些时间本。能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能多一秒就多一秒。

两人四目相望,沉默以对,如果时间能就此停止,对他们而言都将是最美好的事;但这也只是奢望吧!时间永远不可能因他们俩而静止不动,在他不停往前冲时,她始终都是留下来的那一个,这样的结果不论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有所改变。

“你…”“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她忍不住开口问,想多和他聊聊,就算只是谈些风花雪月的事都无所谓。

“是司马射派人将你送过来的,你和他还有联络?”其实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她和司马射联络得有多频繁?

“偶尔。”毕竟她和司马射也算是青梅竹马,不管司马朗日和司马射之间的兄弟情感有多薄弱,对她而言,射始终都是她的朋友,她并不会因此而与射交恶。

司马朗日想知道她口中的偶尔是指多久一次,半年一次?一个月一次?还是一个星期一次?他疯狂的嫉妒着,在他无法听见她清聆的嗓音时,司马射居然可以常常和她通话?可是他没有把心中情绪表现出来,仍一如往常的假装他是个不会嫉妒的男人,佯装他完全不会受女人所影响。

“你们两个还是斗得厉害…”以前她会天真的要求他们两个和平共处,几年下来,她才发现她的要求是强求,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像一般兄弟那样和乐。司马朗日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他不会虚伪的在她面前谎称他和司马射之间没有心结、没有争夺,他和司马射之间的事,她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会恶斗到直到其中一方倒下或退出时,才会罢休。

“我不觉得抢夺、争斗会是你真正想要的。”她相信他的内心一定也会因为不断的争夺而感到痛苦,毕竟他不是个嗜血的人。

“你错了!真正的我可以为了权势、名利而抛弃一切,你忘了吗,”他猛然看着她,眼中闪耀着侵略与野心。

“不!你只是受制于你母亲的要求。”她由床上爬起,不愿见他说谎骗她。

“你大天真了,不全是为了我妈的要求,谁不爱名利、权势?当代有高高在上的机会时,我何必屈就人下?不要再自我欺骗了,我是个贪婪的男人,你该再清楚不过的不是吗?”大掌轻轻的探向她柔嫩的脸颊抚着低哺。

他贪婪,贪婪的想得到一切,也贪婪的想将她纳入怀中占为已有,可是他知道她不该属于他,她值得拥有更好的对待,是以他放手让她飞去,未将她紧紧困住。这该说算是他还拥有一点小良知,抑或是对她存有的情感太深,不忍邪恶的自己污染到纯洁的她?

“你从未不如人,螭龙玉锁并不能代表一切。”她不明白,等到他拥有螭龙玉锁得以号令司马家上下后又如何?他会比现在快乐吗?

“它是权势及名利的象征,也是助我登上高处的必需品,没有了它,我就什么也不是;而且不是只有我想得到它,别忘了,司马射也迫切的想得到螭龙玉锁,否则他也不会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往后,你最好少和他来往,不然你会一再的被他利用。”谈到司马射他就又是一肚子火。

他们是同父异母兄弟,两个人的母亲各自争宠,他的母亲是元配,是由双方家长决定的,所以和父亲没有感情,本来母亲也不是太在意,她只要继续过她少奶奶的生活就好,但她万万都没想到居然会中途出现司马射的母亲。自从司马射的母亲掳获了父亲的心后,母亲在父亲眼里成了碍眼的人,父亲吧不得母亲从未出现过,连带的,由元配所生下的他,在父亲眼中也是个不讨人喜爱的孩子,父亲把所有爱都给了司马射母子俩。

他每天都在母亲对司马射母子俩的仇视中长大,他学会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毫不关心,他由母亲口中深切的明白司马射他们母子如何抢夺了属于他的父亲,他更是明白,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在父亲眼中就什么也不是。

尽管每个人都告诉他,他才是司马家真正的孩子,司马射只不过是一个不名誉的私生子,他无须害怕;但他知道大家的目光不会永远都放在他身上,一旦司马射有了好的表现,他就输了。

所以他必须日以继夜努力着,一点都不能懈怠,他不能让大家对他感到失望,尤其是母亲,母亲还得靠他争回这口气。

在他努力的同时,司马射也正努力着,想让他自己与他的母亲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不让他专美于前,所以他们两个就不停竞争,等着看对方竖白旗投降。

如今胜败就快要决定了,他说什么也不会退让,况且他手中至少还握有一半的螭龙玉锁,再怎么说,他的胜算都比司马射大得多。

“射他该知道把我送过来对你并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为何还要这么做?”她不明白,向来聪明的司马射怎么会作了错误的决定。

“或许…该说是他估计错误。”司马朗日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

“冰心也帮了他。”醒来好一阵,她的脑子总算可以正常运作。她记起在回家后,冰心先是要她换上这一身印度式的服装,说是要看她穿上好不好看,好了解若是自己穿上的感觉会是怎样,紧接着冰心就给她一杯果汁,她喝了之后,对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就完全没印象了。她实在不明白冰心在想什么,为何要帮司马射?

“冰心和司马射凑在一块儿了?”难怪清心会这样轻易的被司马射给骗了,原来有冰心从中帮忙。

不过教他怀疑的是沈冰心为何要来趟这趟浑水?她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之前他可以专心对付司马射,但是加入了沈冰心,事情就变得棘手多了,他得更加小心留意才行,那两个人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嗯,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对于司马家兄弟争夺螭龙玉锁一事,她和冰心早就很有默契的不加入也不帮助任何一方,但现在冰心却突然帮起司马射来,就让她想不通了。

虽说她和冰心是双胞胎姐妹,但要了解冰心的想法对她而言仍是困难重重。

“或许她认为现在情况还不够混乱,想要乱上加乱。”对于爱玩的冰心,这是司马朗日唯一可以用来解释她如此做的理由。

“冰心她爱玩是爱玩,但行事会有分寸的。”沈清心忍不住为妹妹说话,不想让司马朗日将冰心想得大恶劣。司马朗日的反应仅是耸肩,他不想和清心争论冰心的事,冰心是好是坏,他心里明白得很,倒也不必硬要爱妹心切的清心面对事实。

“天亮了,我送你回去吧!”高升的太阳提醒了他该做的事,他不能这样跟她耗下去,该放弃的仍旧要放弃,不该恋恋不舍。

沈清心凝望着他,听着他不带任何情感的话语,心猛然掀痛着,在她在乎的时候,他却依然毫不在乎。

他知不知道她依然和以前一样,只想默默看着他,跟在他身后?上天可不可似让他突然忘却螭龙玉锁的存在,眼底、心底都只有她?

是她的要求太过分?大贪心?

但她就这么过分。贪心一次,不可以吗?

柔情万分的眼眸写满乞求,司马朗日强迫自己别开脸不看她,他怕!怕看了之后,他会忘记自己的责任,放弃自己的伪装将她留下来。不能留,不能留,他要做的事太多了,他不能因她而辜负母亲临终前对他的期望,不能!

他得狠下心来,就当个无心无情之人吧!

“走吧。”摒弃所有情感,他不带任何表情低道。

“你总是如此…”他总是看不见她的渴望,听不见她的渴求,视她如无物般,径自往前冲;他的态度再次告诉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是正确的决定,因为他的心始终没有对她付出过,他的心中一直只有螭龙玉锁。

他不爱她,不喜欢她,他已将所有的喜爱全给了螭龙玉锁。

争什么!她还能强求些什么?无论她再怎么努力爱他、为他付出,都斗不过那块石头的。算了吧,算了吧…

“什么?”他疑惑的看着她,猜测着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