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玉风的男子脸上一阵红,“奴才才不止这点本事。”说后,他敛了敛神色,端正起来,倒……倒是和萧淮有三分神似。但再仔细去看,又觉得不像,这人带着股妖气,虽然是男子却是女气外露。

然而,偏偏事情出了些许岔子。

揽光紧紧咬着牙,却将最后一口腥甜又重新咽了回去。像是早就靠着这一口恶毒存活,她已经离不开了。

揽光在他脸上轻轻的扫过,意图现些许不同寻常的迹象来,她隐隐觉得林沉衍方才的话只说了一半。

只是……虎视眈眈四大氏族几乎是盘踞了整个大膺的朝政,只要这些毒瘤一日不除,她和衾儿也就无一日能安枕。

揽光立刻差人传了旨意下去,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就已经有数位供职于工部的官员被带入刑部询问,动静颇大。

宁祜南慢腾腾的半睁开眼眸,半垂的眼帘下那漆黑眸中透出一股震慑人心的锐气。此时他的脸上也没有半点神情,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了几个字,“女皇帝?”说话的调子低低的又显得带着一丝玩味在里头。

林沉衍苦笑着摇头,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并没有如意。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本明黄色的折子,默然无声的递在了揽光的面前。“这次的闵氏不过也只是……”言及此处,林沉衍笑了一声,要说的话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话锋一转又道:“萧池哪里是在狱中自杀的?就他那样的人连个自杀的胆气都不曾有。”

听得老太爷话,众人脸上也更加是凄凉了起来。

“不是。”稍歇了会,林沉衍转身看着她沉着的回了一句,而眸中也带着熠熠自信。“事情比我们想的还要顺畅上许多。”

她茶色的眸中冷意森然,她又怎么会想到……边关近来修筑的攻防要势都用了玉清池所用之砂浆。

这萧池面相生得阴柔,没有半点阳刚之气,远远看起来身段犹如女子一样婀娜。他嘴上染着笑意,“崔大人还要我重复多少遍?这上头的笔迹虽然同我相似,但的的确确不是我所写。大人明辨是非,定要还我一个公道。”

“你这几日可查到什么了?”再不愿和他耽搁时间,她直接问。

“说。”

如今玉清池一事有魏东臣重新出山……那就只等着来日成功之时了。崔道暗暗想着,他将那块血书捡起复又重新双手捧着。朝中诸人,他最敬佩的……也只有魏东臣一人,只是他一年多前被投入狱中。

林沉衍见她目光如矩,其中跳跃着的两簇火焰将她整个人都映照得光华动人,气质卓绝。

她是在逃跑、是在拼命的逃跑,跑得如同一只要冲向云霄的白鸟,一刻不停的挣脱着桎梏。

“不错。”他义正词严的点头,神情中又多了一份郑重。

“你想死?”

林沉衍微微凝起了眸子,他侧头对着自己的马匹拍了拍。那马嘶鸣了一声,径自转过身去自己跑了。就这个档口的功夫,小乞丐也扭头就跑,像被猎物追赶的野兔子一样,敏捷快,在这四通八达的深巷中只要稍不留神就看不见他的踪影。

萧淮原本是想借着林沉衍之口,来促使这事情顺顺畅畅的办下去。可眼下,宁祜南却没有让他说下去的意思,他急于寻找一个好事头重新将那一番话引出来。

“并非是臣有心期满皇上。”说着,他无奈似的叹了一口气,见小皇帝将目光又重新打量在了自己的身上才继续娓娓说道:“其实说这些事情,臣也仅仅是在方才那一瞬间才想出来的。”

萧淮这才停下动作,“我怕夫人睡得不舒服。”

但再看揽光,已经是拧起了眉头。她的眉如青山一样,沁染烟雨迷蒙,如今拧着,就又多了一份不可清丽之色。

锦衣的少年显然不信,噗嗤笑了起来。他更是轻慢的揪了揪的她脑后的辫子,“你明明就是。”

揽光受着这目光打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可终究她亦是回视着宁祜南。这是她四年来第一次用这样的姿态去与之对视,带着不屈和些许傲然。

揽光脸色铁青,“费什么话!你不在仪明宫好好当差,来这地方做什么?”

元八点了头,而后又添了一句,“侯爷还带着皇上到公主宫中坐了会。”

林沉衍微微朝着前面跨了一步,阻隔了来人望向揽光的的目光。他脸上笑意不减反增,“如此,就劳烦萧大人了。”言语间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将这番话说得高高在上。

那疾奔着前来之人推开了掩着的门,才刚踏入一步,看见其中还另外有两人,愕然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哭哭啼啼的站在那,哭泣着喊道:“揽光姐姐!”

屋子前,已经个小丫头在掩面低泣,等林沉衍从她身边走近了伸手叩开了那门,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二少爷,这……这不合规矩。”她眼泪未干,带着哭腔。

“难道你还盼着本宫日日夜夜都受着那苦痛?”揽光嗤笑了一声,她才抿了口茶水,用锦帕擦了擦唇角,抬起头对着他说道:“是吗?”

“公主……”詹春依旧神情轻松,他竟然是一丝一毫的惧怕都没有,明明已经是受制于人,身受重刑,却还能这样坦然自若。“这辛房对詹春而言没有丝毫的作用。”

她站在原地,血水顺着她的手往下滴。巷子中只有他们二人,她明明想要转头就跑,可是她那双腿就是挪不开步子。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跑!

当日,揽光设计让林相和自己站到了同一战线,可现在……却有人利用裴衾将刀子时刻都悬在林家头上。好一招计后计,将一切都算计的得分豪不差,早就是将她裴揽光都丝丝严密、分毫不漏的控制住了。

一声,两声,都没有丝毫作用。

“你就真的当我是傻子吗?”萧淮苦笑了一声,他将视线落在了眼前不远处这张并不艳丽的脸上,“你和当日的模样有些不同了。”

这些疑处不消肆肆去想,就都一个接一个浮了出来,迅膨胀起来。

那女子霎时眼眶红了起来,“公子……”她低声嗫喏着,几乎就要落下眼泪来,楚楚动人,叫人见了必然要动恻隐之心。

“现在可说了吧?”揽光扬了扬下巴,平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