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娘端着莲子茶出来,萧氏用手触了一下,知道还是热的便也就放心了。

“朝廷上的氛围是越来越紧张难以捉摸了,我在户部的日子并不悠闲,你在办江氏的案子被拖沓不前,我又关于党派之争深受其害,看来,入朝的日子并不像我们当初那么轻松惬意的,怀抱天下,也只能在朝上与众位官员口舌相争,哎,真是不如意许多啊!”张陵摇着头叹气,一张清秀的脸此时也见不了浅浅的梨涡了,全是忧国忧民的愁绪。

“是是,奴才知错,奴才告退!”小太监立马感激涕零的跪退几步,弯着腰离去了。

懵懵懂懂的样子,却气定神闲的问了一下旁边四皇子太傅的问题,四皇子不喜他在宫中横行的模样自然不会回答他,他也不在意的扯了一下嘴角,宋辞即使是修养极好的老师,也不禁后牙根磨得咯吱响了。

李昇苦着脸又端了下去,唐季惟面色不动,他知道韩缜是不喜这些参汤什么的,太过于依赖药物的作用一贯不是他的作风,在他周围的世界里掌舵者永远都只能是他一个。唐季惟勾起嘴角,他太明白韩缜的想法了,因为他曾是这样的人。

而唐老娘还在一旁叉着腰感叹儿大不由娘,表情哀伤得不得了!

唐歆执意跪下,一张脸毅然决然又充满着对唐季惟深深的愧疚,肤如脂白,但更多的是苍色。

唐歆坚持要当唐家的佣人,唐季惟看她有倾城之姿想必家世不错,她自己肯委屈当婢女唐季惟却有不忍,唐歆又不想吃白食,固执得要命,唐季惟这才让她照顾唐老娘,平时看顾着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知道啦,你快走吧,迟了可是要命了!”唐老娘挥挥手,催促他离开。

红衣女子停住脚步,哼了一声,如玉的脸庞浮现丝丝不屑,说:“她配得上吗?我可是听说新科状元很得大哥的心,母亲再强硬也不能强人所难拉郎配吧!”

李徽礼就是那个把唐沉睿赶下马车之人,他站出来的第一声唐季惟就识别出来了,在心底轻笑,此人怕是入不了韩缜的眼了。

唐季惟侧目,坐在他旁边的一位男子突然作呕一声。马车内的人们赶紧捂住口鼻偏离了他,要是污物脏了袍子,丢人现眼不说,给皇上的第一印象就不好,寒窗十年,绝不能在此功亏一篑。

“大嫂你来啦!哟,今儿穿的是新衣吧,可真好看!”二婶心情极好,逢人便夸,连唐老娘都不放过。

“嘿,熊孩子,这借钱过日子怎么还有闲钱给我买这些!”唐老娘表面嗔怪他,实则心里爽得不行,侄子孝顺她有什么办法呢!

嬷嬷赶紧扶着太后坐下,劝说道:“太后万勿动气,公主只是一时没想清楚而已,以后会明白的。”

他第一次为韩缜做事,决不能把他的名声搞臭,得先获取点信任才行。才登基就和太后传出不和,这可不是一个明君该背负的。

张陵觉得奇怪,唐季惟是一个就事论事之人,且眼光独到,为何对与皇帝的看法如此含糊?想到临近的春闱,张陵又精神抖擞的埋头看书了。

唐宓似懂非懂的点头,长着跟唐季惟七分相似的脸已经有迷惑众生的潜质了,可是小姑娘还是那么烂漫天真。

唐季惟顺着官道一直走,过年的街上很是热闹,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百姓,都愿意在这一天出来走走感受一下京城的繁华,这满眼的灯火终于在他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暖气。

“我可没说话,公子是认错人了吧。”唐季惟否认。

唐小姑的轿子落在了萧氏的家门前,前前后后的仆人随从丫鬟都是七八个,站成两排等着夫人下轿。萧氏只站在庭院中间,看到她进了门也不相迎,只是笑着招呼进来。

“他是个好皇帝,我一路走来也看到了,先帝治国严谨,但才能和手段却远不如当今圣上,你我还未入官场,却已经对这位皇帝的雷霆手腕有所耳闻,可见伴君如伴虎,若有真进入官场的那天,季惟,保持本心才是最重要的啊!”张陵语重心长的说出与他面貌完全不符的话来,可见,他是真的倾心相交了。

如果一切为了复仇,再多的苦也比不上在那地牢里被鞭挞的日子,那种死的恍然,被勒死的感觉,生命一点一点在体内流失的感觉,他还清晰的记着,而他也记得这是谁赐给他的。

最后是一个作了一京城盛景的诗的高挑男子获了胜,诗句一般但重在取胜之心较强,对此次科举夺冠之心颇重,估计是台下的考官看到了攀附的机会,以此来表明自己的立场而已。

果然,第二天朝议的时候就有中书省的一位参知政事把事情捅了出来,韩缜上位雷厉风行,铁腕之下人人退避,肃清了朝野还未向地方下手,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冲上来撕破了渔网。

有了唐季惟的收入,两个人的家开始过得有滋有味起来。萧氏也不再替人家浆洗衣服了,只是偶尔去打打短工。用她的话来说,钱够用就行了,把自己逼苦了,估计还得把钱拿出来付药钱。

顾贞观很懊恼,这是母亲找寺里的大师给算过的,顾贞观命里孤星,需要用女名来镇一镇煞气。

唐季惟深谙此道,微笑说:“郑道子我是不认识的,掌柜的想要点什么我还是一清二楚的。”

顾贞观躺在略微潮湿的床上思考着这一切,他不甘又无能为力,他愿意跟他并肩作战十年,是怎么样的野心和狠心让韩缜可以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杀了他?

“不用了,我就是看他还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叶生楞了一下,艾艾的说:“老唐二爷兴许是想向您借钱吧!”

唐季惟扶额,说:“你先下去,待我想想再说!”

叶生退下去了,唐季惟嗓子极不舒服,脑袋也有点沉重。想起唐德欠了“巨额”债款,他更是脑袋钝钝的疼。

五百两在前世对他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时至今日又不一样了,他的俸禄杯水车薪只够维持府里的正常开销,买丫头奴才这些钱都是早些时候剩下的,现在要拿出二十两恐怕都是问题,更别是五百两之多了。

唐季惟在书房里练了一会儿字,青衣就来说早饭好了,唐季惟喝了姜汤呛得不得了,嘴里什么味儿都没有,腹中空空却又是什么都不想吃。

搁下笔让巧儿把才写好的大字收好,自己就往前面去了。唐季惟猜测唐老娘估计早已知晓了此事,昨夜的动静自己在后面自然是听得模模糊糊的,要不是唐老娘拦下来,大概他昨夜就起身为唐德的事情烦恼了。

“幺儿啊,我听巧儿说你早起咳嗽了几声,你怎么搞的啊?吃完饭跟我去看大夫去,这小病不治拖久了就成大病了!”唐老娘看着唐季惟脸色苍白无血色的进来,自然是心疼得不得了,但言语之间也带了几分苛责。

唐季惟坐下说:“嗯,听您的。顺便等会儿去看看二叔家里。”

唐老娘脸色立马就不好了,鼻子里哼气说:“前些日子是怎么到我家来撒泼都忘记了?这才过多久,不是不求人了么?!”

唐季惟示意青衣给他少盛一点稀饭,扯着嘴角无奈的笑说:“娘你怎么这么记仇,上次是二婶的不对唐德和二叔又不知情,你牵扯他们作甚?”

唐老娘夹了一筷子酸酸的小菜都唐季惟的碗里,叹气说:“娘是如此心狠的人么?只是嘴上抱怨几句罢了,你二叔一直都是耿直不钻营的人,我还不知道么。老娘只是气那个死婆娘,平日做好人不吭气不说话的,关键时候竟来要挟我们!我实在是气不过!”

青衣在一旁笑着说:“老夫人要是实在气不过就更要去了,去膈应她几句让她也知道当日夫人是何滋味儿,这样才是痛快呢!”

唐老娘笑着拍了她一下,笑骂着:“小蹄子,没想到你才是耍阴招儿的人,我倒是没看出来!”

青衣红了脸不吭声,她也是看着唐家的人好说话待人接物都是客客气气的才敢说几句,在以往的话她哪有这份儿胆量啊!

唐季惟抬头看了青衣一眼,青衣见了唐季惟淡淡的眼神立马惶恐的低头,她只敢跟老夫人玩笑几句,那也是平日里跟老夫人处的感情久了才冒昧一下,对着这位喜形皆不露色的爷,她可是打心底里忌惮。

哪知道唐季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青衣说的也有道理,娘觉得咽不下气就只管吐气,这忙儿子还是要帮的!”

唐老娘看着青衣胆战心惊的样子捏了一下她的手,安慰的朝她笑笑,对于这个儿子的手段,唐老娘也明白几分,不然这府里的奴才她这笑呵呵的样子也架不住。

用了饭之后,唐季惟叮嘱了叶生几句就带着唐老娘上了马车,往潍河南边的巷子去了。

“幺儿,娘想了很久,宓儿估计在宫里也不好过,你能不能想个法子把她给弄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的,唐季惟闭着眼睛都要睡着了,唐老娘的一句话又唤醒了他。

唐季惟浑浑噩噩的脑袋不得劲儿,清醒了片刻,才说:“娘,这宫廷是我等能随意进出的吗?别说把宓儿弄出宫来了,就是我找她说几句话都有耳目重重,要是有心人知道她是我的堂妹,估计这才是对她最大的危害!”

唐老娘看着威风得不得了,那也是被生活所迫,若不凶几分她一个寡妇带着年幼的儿子岂不是要被欺负死,但自从唐季惟高中搬进了状元府,她日子顺遂了,也慢慢想着身边的人,心境也开阔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