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臣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吟秋一边为他擦汗一边暗自焦急,见小叫天送饭进来,吟秋苦苦央求小叫天帮忙想办法。不忍心看这个平日里最疼爱的师妹如此憔悴,小叫天长叹了一声:"我听这里的小太监们说,东边有一条御河没人把守,假如要出去,这是唯一的通道,可是御河深不可测,又有旋涡,连鹅毛都飘不起来,实在太危险了。"吟秋道:"我不怕危险,假如我真的回不来的话,你就替我照顾我爹吧,他身体不好,不要让他老喝酒。"小叫天轻轻地点了点头。

花良阿说道:"对了,说到太后,我忽然想起来,她老人家已经好久没有露面了,你知道什么情况吗?"景珍摇摇头:"可能是病了吧,我常常看见御药房的小太监往慈宁宫送药。"

西林春独自一人坐在屋里,握着雪臣送的两个小面人坐在炕上一动不动。一幕幕情景交错在眼前,仿佛是她脚崴了他背起她的样子,耳边却响起她跪在内院晚晴对她说这里是皇宫不可被儿女私情牵绊。忽然记起雪臣将她拉上秋千的情景,可是耳边又响起了吟秋对她说的话:"你们不合适……"西林春握着面人痛苦地摇着头,忽然手一松,面人跌在地上,碎了。西林春望着那断成一截截的面人,怔住了,一番天人交战之后,决定还给雪臣。

西林春被呛到,一把推开祥嫔,用力擦了擦嘴:"您真的误会了,食物里没有毒,如果您不信,我吃给你看。"于是西林春拿起馒头,一口一口地吃起来。祥嫔呆呆地望着她,忽然慢慢跪了下去。西林春大惊,忙说:"祥嫔娘娘,您这是干什么?"

这时祥嫔却带着一大帮太监,坐着轿子匆匆而来。广海见到那阵势心一惊,盖上水车盖:"糟糕,事情不对,你们先走。"菊笙喊道:"不,我一定要见到她。"广海直说快走,此时一队太监已经围了上来,将他们重重包围。

西林春带着景珍的信去骁骑营广海的房中时,正好赶上广海不在。趁着侍卫出去倒茶的当儿,将景珍的信拿出放在桌上。忽然瞧见椅子上有一件衣服破了,西林春情不自禁地拿起衣服补了起来。广海回来时正巧和西林春错过,进屋时侍卫见着他忙说:"荣都尉,您可回来了,春姑娘等了你半天了。"广海拿起补好的衣服看了看:"她人呢?"侍卫答道:"留下一封信,走了。"广海拿起信看了一眼,往外追去。

侍卫们欲上,祥嫔却将眼一瞪:"本宫是皇上亲封的祥嫔娘娘,谁敢动手就是大不敬!"侍卫们停住脚步,不敢上前。

西林春从旁跪下:"娘娘,兰轩只是一时受谣言所惑,并非丧失理智,还请娘娘网开一面,不要逐她出宫。"雪臣跟着从旁附和:"是啊,娘娘,此事不宜太过张扬,否则宫里谣言四起,受惊的恐怕就不止兰轩小主一个了。"祥嫔看看雪臣又看看西林春,忽然就笑了:"你们俩倒可真是心有灵犀,一个鼻孔出气,得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西林春,把你的兰轩小主带回去,找个太医给她调理调理,别说本宫没有人情味,将心比心,那是一样的——"她饶有意味地看了雪臣一眼,雪臣和西林春同时谢恩。

全妃惊奇道:"是你?你怎么会吹这首《长相思》?"雪臣回答道:"这是我在承德的一位朋友教我的。"全妃又问:"朋友?他也姓安吗?"雪臣点点头。

御花园内,雪臣坐在假山下吹箫,祥嫔和常喜走了过来,祥嫔开口问道:"今儿不用排戏吗?"雪臣回头,看到是祥嫔,赶紧行礼。祥嫔冲着常喜使了个眼色,常喜识趣地离开了。祥嫔这才扶起雪臣:"昨晚……为什么这么快就走……"雪臣迟疑道:"因为……因为还有事……"祥嫔问道:"什么事比我还重要?"雪臣答不出。

见着雪臣转身离开,香穗上前问道:"娘娘,您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他,您相信他吗?"全妃笑说:"自古情关难断,万事只要一牵扯到这个情字,任何人都逃不掉,更何况本宫跟这孩子有缘,一看到他就觉得亲切,本宫相信,他会尽力的。"

祥嫔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玉佩,"啪"的一声合上。

只见景珍从箱子里取出几匹布,打开布筒子,里面放满了一卷卷鸦片,景珍又道:"可我转念一想,这钟粹宫人多嘴杂,万一走漏风声总是不好,所以才求娘娘把东西搬去景仁宫以策安全,公公你看呢?"

西林春再次冲了上去:"我要,我就要,你不能这么残忍,一个人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下来,这一次我是铁了心要跟你走,即使上刀山下油锅,你也不能把我撇开。"

那绳子慢慢降落下来,花瓣满天飞舞。四目相对时,无限的柔情刹那间迸发出来。雪臣慢慢向西林春靠去,西林春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忽然,西林春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哎呀,糟了——"雪臣问道:"怎么啦?"西林春道:"我忘了,我答应过荣都尉,今晚要带信给他,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雪臣又问:"荣都尉是什么人?"西林春答道:"一个……一个朋友。"雪臣酸酸地说道:"看来……今天陪你来的人……好像不应该是我。"西林春答:"的确是。"说完便一个人朝前走去,雪臣有些沮丧地跟在后面。西林春忽然回头,瞧见他的样子,笑了:"傻瓜,荣都尉有心上人了,不是我。"雪臣道:"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吧?"西林春道:"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西林春说完一甩头朝前跑去,雪臣只得跟上:"唉,等等我,等等我——"

常喜在储秀宫内院里给众人分发首饰,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偷眼瞥见香穗路过,忙拨开围在身边的众人,讨好地说:"香穗姐姐,你来得正好,祥嫔娘娘叫我给各宫送首饰来,我特地给你留了最好的——"说着,常喜打开首饰盒,里面放着一对精致的耳环。香穗看了看左右,把常喜拉至一边:"你可真够厉害的,风哪一边刮得猛,你就往哪一边窜。"常喜低声道:"哎哟,冤枉啊,奴才可是一直心在曹营身在汉,只是主子吩咐了,不能不照着办。"香穗又道:"行了行了,你这打官腔的话留着说给别人听吧。"说完,便转身往里走去。

景珍心里惴惴不安,难道西林春已经看出来她想把兰轩排挤出去吗?不行,她不能让西林春破坏她的计划。兰轩从旁拉着她的袖子道:"景珍,你答应我好不好,即使春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她已经很可怜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跟她和好吧——"景珍看着兰轩的脸庞,好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好一颗深藏不露的心,要不是阿玛提醒,差点儿就被她骗了。兰轩仍是傻傻地问道:"景珍,你怎么不说话?"景珍这才回神:"没什么,对了,春儿今天来送过衣服是不是?"兰轩道:"对啊——"

祥嫔笑道:"花大人真是滴水不漏,那这本钱怎么说?"花良阿谄笑道:"自然由下官先垫着。"祥嫔点头:"很好,识实务者为俊杰,本宫保证,以后你女儿在宫里的道路会一帆风顺的。常喜,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