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他继续回忆,“我那时常常缺专业课去民乐系听古筝课,她只在老师的要求下当众弹奏过一次,真是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我后来去老师那里打听,他说他也不清楚白小夏这个人,曾因为欣赏而对她上过心,可白小夏总是上课来下课走,像朵云一样,清晰却又捉摸不透。老师说只是有次课前向来掐着点来的白小夏意外的早到时闲聊,才知道她只学了两年,是很有天份的,那时考十级都没问题,就曾劝她考研读博继续深造,可她也只是笑笑不应答,然后即将毕业时又不见了踪影。”

“没空。”白小夏想装复读机,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说。

“没关系没关系,下次嘛。”贺宝宁有些不太适应季总的眼神,觉得季总盯着人的眼神,不十分严厉,但特别的明亮敏锐,微笑的时候更是神采飞扬,自信内敛的气质又不张扬。这样的眼神谁不喜欢?可谁叫有这样眼神的人是自己老板呢,一看就被看的莫名其妙的很心虚。

季歆没来得及深想,自己为什么会连和白小夏稍有亲密的沈姑娘都惦记上了时,徐子斐还在啰啰嗦嗦的明媚忧伤,脑子里全是白小夏刚刚打电话前略显苍白的脸色和打电话后深深的笑意,这个转变太过明显,瞎子都能闻见爱的味道,何况是总盯着鸡蛋,想找缝隙的苍蝇。

白小夏本身也总给人一种很洒脱、很无所谓的样子。飘飘然的来,飘飘然的走,随时准备着去流浪一样。不然,她怎么会连前途都不考虑呢?想起这些没头没脑的事,季歆觉得有些烦躁,洗漱好之后,像扔烦恼一样顺手就扔了那些自己用过的洗漱用品。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梦,会如此害怕恐慌,但季歆真怕白小夏会在梦里把她自己掐成个三等残废,于是就拉着白小夏的手,结果被她捏的生疼。

突然间觉得这天要塌下来一样,放佛有东西压得胸口沉重滞涩,就好像被人狠狠的用钝器锤了一下胸口,堵塞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白小夏心慌,非常心慌,可她毫无头绪,思路不清,脑袋越的想不起任何完整的事。于是她转身就跑,一步也没敢停下,那种恐慌像极了小时候常做的梦,要将她吞噬一样。

为此还让沈姑娘感叹不已,自己能狗血又意外的勾搭上白小夏是件多么艰辛又神奇的事。

“姐,嘴甜舌滑、细心浪漫、稳重帅气脸皮厚,我样样具备。”徐子斐摸了摸下巴,何止是脸皮厚,都自恋都到不要脸了啊。

脸色已经恢复大半,但是身子觉得异常疲惫。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夜里总是会做梦,那些梦比梦境更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紧紧的掐住她的脖子,直视着她的心,搅得她彻夜不得安生。每每惊醒后白小夏就会抱着夏天窝在沙上,打开电视想驱散令人烦躁的恐慌,眼神却总习惯性的看向那扇许久没有打开过的门。

姜薇没在意他的局促,只递了份资料给他说,“你今天早上送来的森悦的资料少了一份,昨天腾飞的资料又多了一份。”

关心,也是分为很多种的,沈余欢看的出来白小夏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都可以陪着她对她好,这还不够么?何况不论什么时候白小夏愿意倾诉,好的坏的,沈余欢就愿意安静的聆听,陪着她开心忧伤,然后给她一个拥抱,说还有自己会对她好,支持她。

再怎么谦虚的说,这世上最了解沈余欢的人,也莫过于自己了。

第二天是周末,前一晚折腾的太晚太累,季歆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阳光透过昨晚没来得及拉窗帘的窗户,斜斜的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所以,确切的说她是被阳光晒到刺眼,才醒了过来。

“嗯?”季歆的问句因为有几分醉意,声音低迷,就连口齿都不怎么清晰。伴着周围的吵杂声,白小夏没怎么听清,见她的确是醉了,白小夏也懒的和她争辩称呼的事,反正等她明天一觉睡醒,说不定就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起身付了账,回来的时候又在称呼上郁闷了,“季,,,”

看见她这疑问的眼神,季歆就忍不住要气血翻涌,把钥匙塞到她手上说,“还不全是拜你所赐。”

想想自己那一个月不到四个指头的工资,差不多一半还没看见就不见了,她心里就堵的和吃到半只死苍蝇的心的是一样一样一样的。

哎妈呀,穿越了,白小夏在心里惊呼,惊悚着自己怎么就成白姑娘了呢?难不成还真要叫季总女王、太后、老佛爷么?“哈?私事?”白小夏刚犹豫着坐下,就跟椅子上有针板似的,蹭的又弹了起来。

等了十分钟还没来,季歆想应该是有什么事没处理完绊住了,那就等等呗,反正自己还有事要忙。而且自己也对和债权人以这样的方式再遇见,倒是十分意外。不过想想她那天说是来面试的,又在离公司不算远的地方,还真是巧的很呢。

“这份策划书还有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季总觉得哪里有问题我们马上修改。”韩庆在办公桌前站的笔直,眼睛却还是小心紧张的探究着季歆的绪。季歆脸色如常,声音也没什么变化,总让人听不出任何绪来。这让韩庆也分不清她对这策划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能谨慎的察观色。

从前还好,还只是不喜欢和男生太靠近,可是到后来,上了大学之后,怎么就演变成厌恶甚至于恶心了呢?是因为从懵懂无知变得成熟懂事了么?这点原因,白小夏从没对谁说过,真正一点一滴影响她心里变化的是什么,连沈余欢她都没曾提起过,就被她深深的藏在了心里。可从那时一直到现在,白小夏也只是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喜欢男人,却也从没对女人有过想法,动过心。

“钱。。。包。”白小夏一愣,重新见到钱包的喜悦没几分,神色倒是有些忧虑起来。不过只才一瞬间的功夫,她又掩饰般的喜上眉梢,“太好了,里面还有一百五十四块五呢。”

大学时白小夏从来不化妆,忙着四处打工养活自己,素面朝天也总惹来不少的鲜花青草,可毕业后正式工作了,擅长化淡妆的白小夏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去。

“我的包,在前面店里。”白小夏在心里怒吼着,可见自己面前这女人显然是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好又开口解释。

徐子斐讪讪的笑了两声,为这事他求过姐姐多少次,就没有一次不遭她白眼叫自己立马滚蛋的时候。徐子斐又看了看白小夏,无奈的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回市场部了。

如徐子斐所述,季歆的确也收到了一杯咖啡,只是当时她还以为是徐子斐又想调部门,所以来讨好自己的,也没在意。后来白小夏被经理推去办公室给她送文件,她才现一个礼拜多没见,白小夏消瘦了不少,憔悴的都快没人形了。

季歆自然不会认为白小夏是因为那天自己开快车而受了惊吓,谁叫她后来对着人家帅哥笑意冉冉呢?可季歆的思绪正在和那餐厅的景纠缠不休的时候,白小夏居然就华丽丽的倒了下去。就像一座瘦骨嶙峋的山峰遭受了强大地震的冲击一样,突然间就成了平地。

其实当时吧,姜薇正在跟季歆谈工作上的事,白小夏进来时,简直就和女鬼一模一样,脚步轻飘飘的,声音轻飘飘的。要不是有敲门声,季歆觉得白小夏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办公桌前看着自己,自己一定会被她吓的呼吸迟缓,心脏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