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我沉声说,“刚才说了,不许再说公司的人和事,她也是公司的人!”

公司这一招等于掐住了办事处的脉门,办事处主任失去对财务的控制就等于断了补给线。以目前各办事处的情况看,谁也别说谁,都吃着黑呢,区别只在于有的吃的多点,有的吃的少点。但吃的这些黑不见得都装进了主任自己的腰包,就如我一样,想装,可装不进来,甚至还怕动作大了被公司觉,自己搭上点。

朱元听了,忽然不安起来,用筷子似的手指推了推眼镜,吱吱唔唔地说“周主任……其实,其实……。”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做太小气。”冯晓静淡淡地说,“别说你只是怀疑,没有凭据,就真是魏燕给曹部长说的也不值得你这么计较吧?对一个女孩这样,不觉得自己太没风度吗?”

曹斌绕来绕去,终于绕了回来。其实,他这个理由是真实的。他认识亚丽的确是因为解决被查抄货物这件事。但也是因为有了这一次,让他这个没有尝过腥的猫,尝到了腥的滋味;让他那双没有采过野花的手,找到了采野花的感觉,因此而一不可收拾。什么亚丽记性好,就他事后去桃园的那个频度,换个有老年痴呆症的也能记!他在陵阳挣的那些“口粮”,基本上都在桃园“喂鸡”了。而魏燕是在他身口粮短缺的时候出现的。

“你不是正好还要请魏燕吗。不叫上?”冯晓静嘲弄地问。

“咯咯……”冯晓静听了,扒在桌子上笑起来,直笑得双腮染红,面艳如花,才渐渐停住。“我说真的呢!”她又说,眼皮单薄却不失秀美的眼睛睁大,盯着我,似认真,似调侃地换了语气,“周主任,我觉得吧,你现在把自己搞得比机关干部还神经,一提到女人就紧张!同性恋也不至于这样吧?!是不是在这方面犯过错误?”说完她又谐谑地笑。

雷振清四十开外,高高的个头,宽宽的肩膀,大大的肚皮,国字大脸,宽额浓眉,目凸睛露,满面威严,果然生得让人望而生畏。他仰在黄棕皮沙靠背上,样子很很威武,神态很高傲,用那双“忍者神龟”一般鼓突在外的大眼珠子扫了我一眼,瞅了冯晓静两眼,直扫得我心里生寒,瞅得冯晓静身子颤,才看着亚丽说“你怎么带他们找这儿来了?”

我不知可否,咧嘴强笑,默不做声,目光游离,不敢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我微蹙着眉,心里仍在犹豫。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的办事处就好比月子里女人的乳房,因营养不足,本来产奶就不多,每月除了养孩子的,还要挤点儿喂曹斌。

冯晓静受到了感染,不停的用手里的纸巾擦眼角的泪。女人真是这世界上最容易被感动的动物。

“是一个被开除的员工,带了五个人拿着铁管到办事处闹事。”我尽量言简意赅地说。

“他妈的!我看你嘴硬还是它硬!”光头青年的恐吓对我没有奏效,顿时被激怒了,像条已经准备好咬架的疯狗,牙呲毛立,瞪着小眼儿,抡铁管便向我头上打来。我忙着躲,没有击中。站在他后面的四小青年见光头动了手,挥着棍棒一涌而上,齐向朱元扑去。

“没你的事!干你的工作!”我怒气未息,像引着的火捻子,谁碰烧谁。

我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立正,从斜倚的梳妆柜上站直了身子。“你干吗?别这么看我行吗?!”我看着死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的魏燕,心里一阵毛。

“5号是吧?”我故意装蒜,重复一句,脑子里早又映出了那天晚上的一幕,心怦然一动,不能扼制的邪念在脑子里一闪,“我不会成了那天晚上的曹斌吧?”我微微打了个愣,不禁面如火燎,羞愧难当,真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变得如此肮脏!

曹斌非常老道的为我介绍了羊毛怎么出在羊身上。公司下拨给办事处的劳务费是每张传单三分钱,每个办事处每月发的传单数量少则数万份,多则十几万,而给业务员发的最高只有二分或一分半,余下没有下发的那部分劳务费不言而喻。需要说明的是,不要以为这是办事处可以做手脚的全部,全部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曹斌当然也不会给我说清楚。将来,随着公司的发展,办事处截流的这点费用,不过是冰山一角。

“你就说你在洗澡,让他下去!”还是曹斌老奸巨猾反映快。

我的眼睛无法再从窗口移开,心跳突然加速,血管瞬间膨胀,体内一股滚烫地热流像聚积在火山下等待暴发的岩浆,从小腹一下子冲上了顶门,迅速地漫延至了身体各个角落,因无处突破,又反冲回去,那条命根子便亢奋地咆哮起来。

这天晚上,我吃过饭顺便在街上小店买了些瓜子,准备与魏燕聊天的时候磕着玩儿。回到旅馆,魏燕还没有下楼,我打开电视独自坐在长椅上等她。电视很老旧,节目比较清晰的台就那么五六个,别的都是模模糊糊,雪花一片,一播台就刺啦刺啦地叫。我播了个遍,没有可看的节目,停了手,不管它放什么,反正也不打算好好看。

大二八自行车粗笨得像头犟驴,非常难控制;车座子比板砖还硬,加上乡村路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骑起来连颠带晃,硌得屁股生疼,还时不时掉链子,让人难以忍受。但它对我的折磨与市场上那些宣传员对我的折磨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了。

“哦,”她忽然一下子就完全放松了,原因可能是我一下子从陌生人变成了她的房客。“那我以后3

果然,第二天我听到一个好消息,红叶公司的办事处被抄了。我欢喜的同时,由衷地赞叹我们政府办事效率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