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晓静这两句话像两根大冰凌戳在我心上,一下子把我满腔激愤给湮灭了,我愣在当地,反省自己方才的表现,的确很狭隘。冯晓静见我一脸呆滞,忽然又笑着问“怎么了?我话说重了?又生我的气了?”

虽然我对他有看法,我的良心还不错,可我的骨头“缺钙”,面对他的权威大棒,我还是屈从了。我奇怪他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会是谁说给他的呢?是朱元?不应该呀!朱元临走时我还特意嘱咐他回公司后千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这件事如果让公司知道了,不只是对我不利,对他自己更不利,因为事情毕竟是由他惹起来的。朱元不会傻到把自己给卖了这种地步吧?!

“嘁!两码事。”我一本正经地说,“请人家一个,三个作陪,显得咱们也忒没诚意了。”

“错!”冯晓静故意语气加重,声音拉长,薄俏的单眼皮儿挑起来看着我说,“是一个女的!”

亚丽也不说话,一扭三摇晃着圆滚滚性感的小屁股颠到雷振清身边,气恼地坐在他身旁,撅着抹得像刚喝吃过死耗子沾满血的红嘴唇,双眉微蹙,摆出一脸娇嗔怪怨和委屈。

冯晓静在亚丽光滑的肩头推了一把,怪怨地说“这都几点儿了?还早!看你这穿相!去去去,先换衣服去,当着人也好意思?!”

“而且,只有这样才能同雷振清扯上关系,到时候好托他调节张野的事。”冯晓静像个老江湖上的混混,老道地接着说,“这事不调节,就是我们搬过去了,张野虽然不敢去他哪儿闹,但在别的地方也难免让他盯上。”

朱元啜泣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排着队地往下掉,又害怕又伤心。我看着他的可怜相,心里虽然依旧腻歪,可想想必竟都是刚步入社会背井离乡出来混饭吃没经过大风大浪的年青人,摊上这样的事谁不怕?我不是和他一样害怕吗?不同的是他怕在了外面,我怕在了心里而已。

“是些什么人?知道吗?”他审判式地问。

“主任?哼!”光头青年绿豆般大的小眼珠子在眼眶里打了个来回儿,将我仔细打量一翻,轻蔑地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告你!今天没你事,躲一边去!听没有?否则连你一块收拾!起开!!”

冯晓静知趣的闭了口,用眼光暗示朱元给我道歉。

“你骗我!”魏燕像中了邪,一扫方才的窘态与矜持,大声地叫。

“嗯,我是小周。”我答着话,就见在昏暗的灯光下,2号房门口探出了一个苍老的脑袋。

我忽然想到了那些让我讨厌的宣传员——老玉米她们,一丝愧疚从心底里滋生出来。虽然她们常给我找麻烦,让我难堪,使头痛,但凭良心说,在我意识里,一直认为公司对他们不公平,她们真的很辛苦。大热天儿,狗爬在阴凉下吐着舌头喘粗气都不愿意动的季节,她们却为了这点劳务费挨家串户手脚不停的发传单,即便是腿脚快的,一天也只能发四、五百份,得到十块八块的报酬。为此,我曾自觉聪明的与曹斌说,找不到好宣传员是公司给的劳务费太低。现在,我完全明白了曹斌听后沉默不语的含意。现在,我要坐在主任位置上了,我将如何面对她们?又如何面对公司制度?如何面对自己?

这就是男人,总觉得天下所有漂亮女人都应该属于自己!这是男人的嫉妒,这种嫉妒经过几千年的礼德教化而被压制,虽然没有人愿意承认它还在自己身上存在,可它的的确确存在,并有意无意地在用某一种方式表现着。就像现在的我。

男人的,那只被嘴巴占去乳房的手慢慢6我又为了什么

曹斌话很少,除了分配任务,对我进行指导外,几乎不多说一句话,那张脸整天像站军姿一样总是板着。晚上,我们两个活人在屋子里,和没有人一样,老鼠出来遛弯儿在地上散步的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市场上的宣传员是临时招的农村妇女,有七八个,外加一个邋遢老光棍,差不多够一个班的编制。这些人年龄差不太多,模样比着劲的难看,个个都惨不忍睹。她们在一起说笑起来毫无顾忌,不管多么脏的话,只要上嘴皮儿一离下嘴唇儿,都会像拉稀一样脱肛而出!常常听得我胆颤心惊,不敢正视。

我也自觉地靠着扶手坐下,最大限度的与她保持距离。她放下了摇控,看来不打算再播。我无聊地把眼睛也盯向电视,心不在焉地看。气氛有点沉闷,彼此都感到不自在,还好有电视里人物的对白声音,掩去了几分尴尬。我琢磨着起个话题来聊,打破沉默,偏偏这个电视剧我不熟悉,否则可以聊一聊剧情,里面的人物关系,正想问一问她这电视剧叫什么名字时,她忽然转过头,瞥了我一眼,问:“你是曹斌什么人?”没想到她先发制人,大概也觉得这么沉默着不自在。很好,省了我没话找话的麻烦。

会议结束后,我本来打算再去会朱元呆,李宏亮,高兵,赵君臣三个人非拉着我一起去吃饭。我们是同一批被招入公司的,培训的时候在同一个宿舍,因此十分要好,我也正打算同他们好好聚一聚,聊聊天,便一口应允。从公司里出来,正好又碰上两个不错的哥们儿,郭坤和张威,便招呼着一起去吃饭。

“上哪儿?”李宏亮问。

“妈的,好容易回来一回,得找个好的地方,服务员长得漂亮的地方。”张威说。

“那怎么直接去富荣大都会得了!”高兵说。

“别胡来!”赵君臣忙说,“让公司知道还了得!咱们就找个雅间大点的饭店,哥儿几个在一块多侃儿得了。你说呢,周旋?”

赵君臣侧头看我问。

“咱们去九洲宴,哪儿是我朋友开的,能优惠点儿,还照顾他的生意,两全其美。”我说。

“哪儿服务员长得漂不漂亮?”张威问。

在我们几个中他属于比较好色的,我以前说,因见不到美女,上火上到烂眼角的人中就有他。

“靠!让你小子去吃饭还是去‘打鸟’?上哪儿吃还得先验验服务员呀!你也他妈忒色了点!”我笑骂。

我们说说笑笑,向九洲宴饭庄走。九洲宴离公司很近,拐过公司前面的十字路口,往前走不足百米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