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到此为止。”林柯冷声喝止了林润,他明白在这件事上林润不是对手。林觉既然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又怎会留下这个疑点让人攻击。更何况老三说什么救人报恩献身的话本就荒唐,不得不说确实有些龌蹉。这等事怕也真的只是戏文上才有。

林觉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抬头看去,他看到了林柯林颂林润兄弟三人阔步走入院子的身影。林觉缓缓起身,脸上露出笑意来。终于等来了。

林伯庸尚未说话,黄长青便哭丧着脸道:“大公子,拿错了人的时候我便派人进去重新找了,全部找了一遍,根本不见他的踪迹。这楼子有后门的,想是早就溜了。”

张逸拂袖不理,林伯庸只得凑在他耳边将事情的经过轻轻说了一遍,末了赔笑道:“张大人,整件事其实是个误会。黄管家是为了拿我林家三房那个庶子以正家规,但却不知怎地,将衙内公子误作林觉给扯了出来。你说这事办的,简直是令人哭笑不得。你放心,这件事张大人划出道儿来,我林伯庸绝不说个不字。哪怕是要老朽给衙内公子磕头赔礼也成。总之,绝不能让衙内公子受委屈。您说吧,该怎么办才能让大人和衙内公子消气?”

张衙内有小霸王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这小子在杭州街头可谓一霸。再加上跟梁王府小王爷屁股后面混着,更是没人敢动他。若不是有个杭州知府严正肃在这里镇着,这家伙怕是早就欺男霸女无所不为了。但即便如此,杭州城中的百姓见到他还是唯恐避之不及。他一旦吃了亏,那里有这么简单便能平事的。定要闹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谢莺莺苦笑道:“这几日跟他虚与委蛇,我确实已经精疲力竭了。他越来越放肆,多提非分要求。我又不能怒斥于他,你说辛苦不辛苦?幸亏红袖姐她们替我挡着,对他曲意奉承。我又推说……推说……身上来了月事,他才没有办法。但这么下去不是法子啊。”

另一件宝物同样的了不得。那是一座九层象牙塔。那是从锡兰国淘来的宝物。象牙在大周并不罕见,大周岭南之地便有很多野象,自然不缺象牙。然而那些象牙品质不高,色泽灰暗而且最长的不过两尺五六,粗细也仅如儿臂一般。这是和大象的品种有关。但这座象牙塔是用了一整根象牙雕刻而成,粗如海碗,长达四尺有余,通体乳白剔透,色泽柔和华美,堪称稀世之宝。

“不踏实?他能如何?杀人放火么?还怕他个三房庶子怎地?要我说,是打的少了。再抓到把柄,庭训上再打他十棒子,彻底打服气了便成了,今后见了人便乖的跟狗儿一般了。”三公子林润嘬着牙花道。

谢莺莺道:“公子何不现在便移步望月楼?我想现在就立刻开始,距离花魁大赛只有不到一个月,琢磨的越多,演出来的效果越好不是么?”

“绿舞,你去跑一趟,去替我请一个人前来。我走不了远路,便在旁边这间茶楼包厢中等她。你务必要请她来。”林觉杵着拐杖站在人流之中,疼得眉头紧皱。

两名仆役高高扬起木棒,准备最后两击,猛听得有人叫道:“家主,不能这么打了,要出人命的。他是三房的公子啊。”

晚上回来的时候,林觉和绿舞在堂屋上摆上了故去的父母的牌位,带着绿舞单独祭拜了一番。虽然对于父亲林伯鸣和母亲王氏的印象甚是淡薄,毕竟自己其实压根没见过他们。但林觉还是从记忆的碎片中能得到些许他们的讯息来。这两个人虽未能给予自己灵魂,但却给了自己这副皮囊,光是这一点,便足以让自己好好的祭奠他们。

林觉点头道:“正是。”

“那是自然,路上我便跟先生说了,郎中一再叮嘱这两日不可擅动,师妹留在这里,有绿舞照顾,您尽管放心。”

“你这样子是动不得的。你自己的病你该比谁都清楚。刚才郎中说了,你现在是无论如何不能乱动的,只能静养。这样吧,你现在只能住在这里,你告诉我先生去何处会友了,我去找先生禀报此事,得他准许。”林觉沉声道。

绿舞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在廊下站起身来的一个陌生的男子,忙红着脸低头走近。

林觉伸过手臂围住她小小的身子,手握着她的手道:“我教你一遍。”

“何止是我。老二老三他们都这么认为。哪有那么巧的事儿?我们可是听到了些风声,三房那个林觉,唔……搞不好跟此事有关啊。据说前几日庭训之后,他和三房大娘还有林全夫妻都闹得不愉快。老三问了三房一位叫焦大的小子,他说庭训当日下午,三房大娘便和弟妹去和林觉吵了一架,还说林觉一句不让,差点没把她们气死。呵呵,有趣么?”

林觉微微点头。这时候的青楼可不像自己穿越而来的后世那般粗俗。后世花钱买春的目的便是为了一泄兽欲,而这里讲究的是欣赏技艺,在精神和上得到双重的满足。所以此时的青楼女子可不仅仅是张腿卖肉便可,她们须得从小便学习乐器舞蹈还必须要识文断字写诗作词。唯有如此,方可和客人有精神上的沟通,才会让客人得到双重的愉悦感。

“确切的说,是梁王府下边的人开办了这两座楼子。挂在西城李家的名下而已。这件事其实家喻户晓,只是没人愿意说出来罢了。这两座楼子的崛起靠的便是重金挖角,将杭州城数十家青楼中有名气的红牌和花魁娘子一网打尽尽数挖到万花楼和群芳阁之中。这等手笔,怕也只有梁王府能做得到。谁敢和梁王作对?所有的楼子都只能忍气吞声。”谢莺莺沉声说道。

绿舞气的脸上通红,在旁边用手用力剥开那些女子抓在林觉身上的手,然而剥开一只,另一只又抓了上来,毫无效果。

林觉忙笑着还礼道:“记起来了,记起来了。不知落水的那位可康复了?”

“嗯?”

林觉选择了后院一角土质较为松软之处动手,但即便如此,此处为山腰之地,浮土之下便是砂石,着实有些难度。但林觉不肯放弃,虽然很是吃力,但林觉将此事当做是一种锻炼,咬牙猛挖,浑身上下汗流浃背。

秋容沉吟片刻,眼泪涌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林觉面前道:“二公子大恩大德,秋容感激不尽。二公子是好人,好人必有好报。银子我收下了,但我无法回报,只能今后佛前进香,为二公子祈祷多福多寿了。”

方敦孺所主持的松山书院也是学子最难进入的书院。书院只招收一百余名,却有全大周各地的上万学子争夺进入,可见书院名气之大。这当然也是因为方敦孺之故。方敦孺所著之天理论圣贤论修身论等惶惶大作一度被大周名士奉为经典,独成一家,观点独特,故而成为天下文士们尊崇的对象。可是他这个人又性子太过倔强不群,却也有了很多敌人。但无论如何,提及方敦孺,天下人莫不肃然起敬,只是叹息他不够圆通。

“好你个林伯庸,竟然如此对我的女儿,此乃我钱家奇耻大辱。我钱家和你林家不共戴天。”

黄长青带着几名小厮在头里走,一边走一边吆喝着让道。林伯庸掀起轿帘朝外看。轿子慢慢的往前走,然后林伯庸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了叉腰破口大骂气势汹汹的钱氏,看到了街上被扒的半裸的女子,同时也看到了低着头愁眉苦练的林全。

当林觉确定了那天在万松岭山道上的那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之后,林觉便决定要实行这个计划。钱氏善妒,这正是可以利用的一点。一旦发现林全在外包养妓女,钱氏必会失去理智。林觉当然知道林全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上一世林全在外包养了个妓女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林觉要印证此事在这一世是否还存在。

钱氏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了?”

“写什么回信?平日都是派人知会一声便好。林伯庸今日写了信来我还正纳闷呢。事儿真多。”张勉皱眉骂道。

……

林觉点头道:“恐怕正是寻仇,而且……而且……”

“我去见识见识林公子的才学嘛。有什么不好?爹爹,我去得么?”方浣秋娇声道。

“嘻嘻,娘,莫生气嘛。你是我最好的娘亲,浣秋那会欺负你,亲你还来不及呢。”

林觉愣了愣,微笑道:“正是在下,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林觉皱眉道:“可是我不太相信。这样吧,你先给绿舞陪个不是。我瞧瞧你有无诚意。”

“不不不,怎么收你的礼物,万万不可。”妇人连连摆手道。

林觉笑道:“好,算你们还有点胆识。我也不要你们打得他们怎样。打个鼻青脸肿便罢。银子接着,我们先走,剩下的看你们的了。”

林觉摇头道:“侄儿不是为了徐先生的事儿,侄儿是立志要考上科举的,侄儿为此也花了很多的心思。不是侄儿自吹自擂,侄儿该学该背的书本也尽力去熟背记诵。但科举之事可不是光是靠将书本背的滚瓜烂熟便可以考上的。读书要求甚解,要懂得书中的道理。文章中的道理,策论中的对策,这都不是靠着死记硬背可以提高的。所以侄儿便想着要提高这方面的能力。我听人说,松山书院的方敦孺是当今大儒,座下学子屡屡高中,且有在朝中为高官之人。想必他在这方面是很有见地的,所以侄儿便想着去松山书院跟随这位老先生读书,或可对侄儿的将来有极大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