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道:“爹爹,今晚此事是因为林觉而起,林觉应该在这间青楼里,怎地不见人影?得拿他出来。”

林伯庸伸手拉着张逸的袖子道:“张大人,请借一步说话,老朽告知你事情真相。”

“去你娘的。”张衙内一把将长衫挥开,伸着脖子骂道:“少来哄我,让爷爷丢了这么大的脸,几句好话便糊弄过去了?左右已经丢脸了,老子什么都不穿,就这么光屁股在这里给你们看笑话。我怕什么?你们林家可了不得了,无法无天了。爹爹啊,爹爹啊,哪个好心人去帮我去通判府通知一下我的爹爹来,就说他儿子被林家人扒光衣服游街。丢了他老人家的脸了。……”

谢莺莺轻轻叹了口气。林觉微笑道:“怎么?演不下去了么?那厮很难缠?”

想一想,光是将这么大的珊瑚树毫发无损的从海中采集而出,其难度便可想而知了。而这一路海运风浪的颠簸,要毫发无损更是难上加难。聪明的商贾们自有他们的办法,打造了个巨大牢固的木箱子将其装载其中,再以细沙填充缝隙,外边以束带紧紧包裹,牢牢固定于船上。这才保证抵达之后毫发无损。

“长青叔,你就不要抱怨了,他见了我们几个还不是一样?这个林觉,总觉得他憋着什么坏水。正如长青叔所言,他对我们如此仇恨,还住在宅子里,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二公子林颂道。

林觉点头道:“你既这么说,我自然很高兴。那么这件事便定下来了。回头寻个时间集合众人,我会详细描述一番所需的衣物场景等等。”

林觉倒也不是执着于要帮望月楼赢得什么。他今日执意出门其实是为了一个报复的计划。而这个计划需要望月楼配合完成。所以今日自己必须和谢莺莺见面,用自己前几日已经设计完毕的夺取花魁的计划作为筹码,换的望月楼跟自己配合演一出好戏。过了今日,或许望月楼也会同意配合,但林觉认为,那种配合只是纯属报答自己,而自己却不能为望月楼的困境助力,这是一种不公平的做法。这也会影响这个她们对于这个计划的配合度。

“啪啪啪啪!”再四次连续的重击。林觉面色已经煞白,身子已经颤抖起来。整个人几欲昏倒。

七月十五中元节,中元节祭祖祭亲,林觉虽是庶生子,却也不得不参与其中。但其实他毫无存在感,上香供物之类的事情都轮不到他来干,他只是跟在众人后面该跪的跪该拜的拜,也落不到什么好脸色。就这样折腾了一天。

方浣秋默默听罢,忽然伸手过来抓住林觉的胳膊,低声道:“这首词写的也是牛郎织女是么?”

林觉看向方浣秋,见方浣秋似乎面有喜色。

方浣秋挣扎着要坐起身来,林觉忙摆手道:“不要乱动。”绿舞也硬是压着方浣秋的身子不许她起身。就这么轻微的一折腾,方浣秋也已经面色发白,香汗淋漓了。

“公子,我得了第一呢。得了个……”

绿舞拿起笔来将那个腾字再写了一遍,歪着头瞅瞅,伸笔涂了,嗔道:“还是要倒。”于是再写一遍,又是不匀称,再涂了,噘着嘴有些气恼。

黄长青伸着脖子低声道:“大公子也这么认为?”

“林公子既问,奴家便跟林公子说一说。所谓花魁大赛,说白了讲究的便是色艺双绝。色之一项倒也罢了,奴家自信不输她人。然这艺子一项,若无多方面的帮助,实难抗衡。每年花魁大赛之前,各家为夺花魁之名都会投入大量的财物人力来为此准备。参与花魁竞争之人需苦练技艺。乐器演奏之技,歌艺舞技的训练都格外的辛勤。除了参与的各家楼子需缴纳一笔不菲的银子作为排场之资之外,各楼为此重金聘行内高手加盟,打造全新舞蹈谱全新曲乐,更有技艺高超之乐师助阵,才能在当日教人耳目一新,方有夺魁之望。”谢莺莺低声解释道。

“梁王?”林觉皱眉道。这位杭州的梁王可是大名鼎鼎,他名叫郭冰,是当今圣上郭冲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上一世林觉便经常听到他的大名。这位梁王性喜豪奢,又喜欢结交三教九流的人物,颇有些名头。但上一世可没听说他居然还喜欢开妓院,成了两座青楼的大股东。作为皇族亲王,做这种勾当,似乎有些不合身份。

林觉被她们拉扯的身子左摇右晃,衣服都要扯碎了。只得苦笑道:“诸位大姐,莫要如此。莫要如此。”

“公子记起来了吧?奴家姓谢贱字丹红,这一位是我楼里的兰娘。”两名女子嬉笑了起来,再次行礼。

“绿舞……”

……

秋容连连摆手拒绝。林觉开口道:“秋容,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绝无其他的意思。你和绿舞是好姐妹,不必如此见外。如果你离开林家后生活无着,我岂非是害了你,绿舞也会不开心的。收下吧,不要再推辞了。”

在杭州,此人也是最不给官员面子的一个。听说东南官员之中,他只和杭州知府严正肃有些交情,其余官员无论大小他一概不给面子。想当年林家想提高家学威望和家族名气,黄长青不自量力的还想以重金聘其为家学山长,结果黄长青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便被拒绝,一度成为笑柄。

穿街过巷,掌灯时分,她回到了位于城东的娘家。当她看到父母诧异的面容时,钱氏再也忍不住了,瘫倒在地嚎啕大哭。她的父亲钱忠泽看到了那封休书之后,大骂连声将休书撕得粉碎。

黄长青忙道:“我亲自带人去。”

林觉亲眼看见林全坐着轿子到来,亲眼看到了林全进了那间小院子里。接下来林觉做的便只能等待。他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其实已经不再取决于自己。

秋容微微的愣了愣,想说什么却又似乎欲言又止。

“胡师爷,林家送信的小厮说,请老爷写个回信他好回去交差。”

“既如此,便不能怪我了。有些事,终究还是不能避免啊。”回家的路上,林觉心中既释然又感叹。

林虎挠挠头道:“叔,那是什么意思?寻仇么?”

“秋儿!你跟着去作甚?瞎凑热闹。”方夫人忙道。

“是是是,你清高,奴家说不过你。是奴家的错成了吧?现在人来了,两坛酒退回给他便是。那天我追到山道上没追上他们,否则当时便还回去了,也省的你啰嗦了三天。你们父女两个合伙来欺负我。”

“林觉?你便是大前天来送了两坛酒的那位林公子?”少女浣秋瞪着美目问道。

“我对天发誓,绝对是真的。”林全叫道。

“这是仁和楼的花雕酒。只两小坛,还请收下,聊表敬意。”

一帮人三言两语便立刻达成了共识。

林觉面色平静,没有说话。林伯庸皱眉道:“黄管家已经请了大儒来家塾任教,过几日便可就位。徐子懋已经被辞退了,你无需担心徐子懋的事了。”

负责林家船行以及商船贸易的是长公子林柯,黄长青说罢,林柯便皱眉道:“这件事怎么老是来问?我林家海外商船‘汇’字号和‘通’字号出海三个月,他们倒是来问了六七次。大海之上,异域之国,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谁能知道能否如期到港?还有,钱塘出海口翁山县海岛上的那些海匪也是一大威胁。每次出海都是在赌运气。他市舶司就知道收税银,怎地不去想想办法治治这些海匪?”

林觉刚在椅子上坐定,一群女子从上边的楼梯上冲下来,胖妇人当先,带着众女子来到林觉面前齐刷刷敛裾行礼。

船尾的船家叫道:“必是争风吃醋闹将起来了,这等事我们见的多了,就当没看见便是。客人们还是好好的观赏景色的好,一个时辰可过去一半了。”

林虎连连点头道:“打便是,我不听话你便打,打的再厉害我也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