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气的脸色发白的林全终于忍不住了,挥起巴掌劈头盖脸的打在钱氏的脸上,一边打一边喝骂:“你个混账妇人,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忍你太久了。若不是你这妇人粗鄙暴躁,我又怎会出去找女人。若非你善妒,又怎有今日之事?你这贱人,着实可恨,现在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我林家如何,轮的到你这贱人指谪?你是想我将林家产业交给你们钱家?让我成为林家的罪人,让我对不起林家的列祖列宗么?呸!你想的美。”

林觉拉了一把林虎,两人转身钻入小巷,消失了踪迹。

“婆子本来就是聋子啊,还是哑巴啊,不是你说不要多嘴多舌走漏消息的人,所以请了又聋又哑的婆子么?”

林全心头火热,伸嘴过去,两人唔唔唔的亲吻在一起。一旁负责洒扫的一名婆子傻傻的杵着扫帚在旁边看着。两人全然不顾,吻得啧啧有声。

“林家的?林家送信的仆役不是老杨么?今日怎地换了你了?而且你连我们这儿是不是张通判府邸都不知道。”

林全皱眉踱了几步道:“应该不会。你也莫要多想。这两天告诉你街面上的朋友,随时待命。若他再出城去,务必要得手。我也不要他的命,你们只需打断他的手脚,让他永远只能瘫在床上便好。”

“叔,那里有几个人趴在草丛里。”林虎低声叫道。

方浣秋母女二人从前院行到后院,看着新改造的栅栏,整理的整整齐齐,污水排的干干净净的院子,方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她对林觉的印象本就不错,这一下更是有些喜欢了。

方敦孺皱眉看着眼前这个只穿着中衣,挽着袖子,鞋子裤子上全是泥水的少年。沉声道:“你便是林觉?两日前来的便是你?”

清晨时分,吃完早饭之后,林觉和林虎收拾好了准备出门。临行时,林觉叮嘱绿舞关好院门,防止林全那厮再闯来滋事。绿舞点头答应,并在林觉和林虎离去后将那柄劈柴斧拿到了廊下顺手的地方。如果大公子林全再来骚扰,她决定和公子一样,用这柄斧头捍卫自己的尊严。

林全终于觉得事情真的不对劲了,林觉的眼神阴狠,咬着牙齿,脸上的肌肉扭曲着,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林全还是第一次看到林觉这副表情,他吓坏了。

“屋里有人吗?山长可在?”林觉轻叩柴扉高声叫道。

林觉点头笑道:“正是。”

黄长青连声答应,名仆役去领人进来。几位公子本已经打算起身离开,但一听林觉求见,又都纷纷坐了下来。他们也想知道这个林觉跑来作甚?

林觉冷笑道:“巧遇?哪有那么巧的事?黄管事的小本子上怕是要记上我一笔了。我们从望月楼的红船上下来,这不正是他们想看到的么?”

气氛寂静的有些压抑,炙热的阳光照着船头的众人,人人眼巴巴的看着林觉忙碌着,呆呆的等待着。

绿舞明眸闪烁道:“公子说的是,助人为快乐之本,是这句话么?”

林有德呆呆看着林觉,半晌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有道理的。我考了九年科举,每次都名落孙山,静夜自问,我也觉察到是没有真正的学通书本。你说的松山书院的大儒方敦孺也是我仰慕的名师,可是松山书院可不是我这等人能进去的,且不论才识够不够,光是那束脩费,也非我能承受的。你也知道,我一家子靠的便是三两银子的月例,你嫂子平日替人浆洗缝补,辛苦一个月也就一两多的银子补贴家用,我们哪有钱进松山书院?”

林全呵呵一笑,一屁股坐在竹椅上,笑道:“长青叔,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婶儿说的也没错。今日叫管家受委屈了。我心中甚是觉得不安,本来午后便要来探望,但恐人多口杂,又怕耽搁了你疗伤,所以到这时候才来。黄管家不会怪我吧。”

“老身……何时说这个话了?你扯谎。”蒋氏声音小了许多,心虚的强词夺理拒绝不认。

正如林觉自己,庶出子的身份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折磨了他上一世的十二年的时光。这一世,这依旧是他摆脱不掉的身份。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林觉那张不断往外蹦着不懂意思的字的嘴巴。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滴着一大滴的汗,外加三根黑线。

林觉缓步走了几步,开口背诵道:

“先生请问。”林觉面不改色道。

林觉高声道:“人吃五谷杂粮,便不免生病不适。黄管家难道从来没个头疼脑热之症?记得今年春天,黄管家还因为感了风寒十几日没来宅子里。我可否说,黄管家是为了偷懒装病在家歇息?”

但目前来看,林觉的处置还是合乎规矩的,总不能因为林有德为了救女被迫为之的内情不加考虑,那也不是林伯庸想要的公平。但这小子想收买人心,那是决不能让他得逞的。

林觉沉声道:“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来找主家帮忙?人命关天,主家不会不给你想办法的吧。”

“林觉,你干什么?昏了头么?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么?”林全喝道。

“下面是林氏祖训,大声诵之。”林柯高声喝道。

绿舞低着头快步走到门口,掀开竹帘便往外去。

刽子手愣了愣,点头道:“好。”

黄长青一直皱着眉头,他没想到家主会为了这件事如此的高兴,甚至都忘了这个林觉是前几天那件事的幕后黑手了。

“家主,要调整倒也可以,不过每房月例已定,单加一房月例恐招人非议。要加也该明年才好。”

林伯庸皱眉要说话,林觉却主动开口了。

“家主,侄儿手头还有些积蓄,倒也不用让管家为难。再说先生本是节俭之人不喜奢华,他也绝不收礼,无需那么做。”

“这样啊,那便暂且如此。不过若是需要家族帮助的话,你尽管来告诉我。你是林家人,时刻记着这一点,绝不能丢了林家的脸明白么?”

“侄儿明白。恩……家主这么说的话,侄儿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先生和师母住在书院后山,日子过得清贫的很,很多事都需要亲力亲为,甚是辛苦。送礼或者送银子肯定是会被拒绝的,我想着若是能有个人去帮他们照料家务,或许是个好主意。可惜的是,我房里只有一个小丫鬟绿舞,我带了她去,我的小院里便没人照料了。我新近雇了个小厮帮着跑腿,但他又不会做家事。如果……家主允许的话,可否拨个人手来,这样我便可以带一个去山上书院,留一个在家里做事了。”

“这还不简单?再雇一个便是。雇人还不简单么?长青,让人去外边雇个手脚伶俐的到林觉房里。”

黄长青还没说话,林觉忙道:“另雇一个倒也不用了,宅子里人手这么多,无需另雇人手。三房最近有些变故,兄长房里不是有几名丫鬟么?钱氏业已归家,大娘房里也要不了那么多,便调一个过来便是。我知道有个叫秋容的,手脚倒也麻利,莫如便让她来,我带去山上伺候先生师母便是。这样也省的雇人,另出一份银子。我林家家业虽大,但能省则省,也是持家之道。”

林伯庸呵呵大笑,挑指赞道:“没想到我林伯庸到让你给教训了如何节俭持家了。也罢,便依你就是。那个秋容便划到你房里去。”

林觉松了口气,连忙道谢。其实今天他来见林伯庸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这件事。一方面是兑现答应了救出秋容的许诺,另一方面也是要完善对付林全的计划的漏洞。最大的漏洞其实便是秋容这里,万一查到是秋容口中透露的林全包养妓女的消息,林觉认为秋容是无法保守秘密的,一定会牵扯出绿舞,那也就要扯出自己了。早一日将秋容弄出来,早一日将秋容送出府,这是很有必要的。林觉已经想好了,快速让秋容离开林家,最好让秋容离开杭州去乡下,那么便堵住了这个漏洞。至于理由,简单的很,就说秋容好吃懒做被自己给撵出去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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