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琮铭以为公孙谨还是会不理他的时候,公孙谨声音平板地问道。

“既是如此,为何不抓了我关进地牢,再多加逼问。”海棠说得直白得道,这曲老爷这样哪里像是做人叔叔的。

海棠看那布上描着一个女子,看型穿戴的确是她平日里在公孙宅时的样子,那眉眼还是比较写实的画法,只是那些线条堆在一块,却也看不出与她相像的地方。可若以艺术的眼光去看,那桃花眼倒是画得极好的,只觉得比她的还要妩媚上三分。

海棠一时语塞,口中只说着不会不喜欢柏儿,又把目光投向其他人,道:“柏儿再这般下去恐怕不好,我要送柏儿到大夫哪里去,可知道这一片地方哪个最擅儿科的?”

海棠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能给公孙谨作为支撑的东西,便踩了踩脚下,觉得脚下的土地还算结实,便想直接把公孙谨从中拉出来。

“那娘她?”海棠盯着榜单看了又看,却只看到公孙玮已经被押入京中,公孙夫人好歹诰命在身,又是如此身份,却提也没提。

“便没有别的了吗?”海棠有些紧张地问道。

海棠揉了揉肚子,觉得有些饿了,便不再盯着篓中爬动的几只虾。她转头看向了一边插着的白幡,白幡下面插着泥土搓成的香,即是安抚死者,又是敬告上天。

公孙谨盯着那个洞口,显然前面几人的示范让知道接下来该有何动作,只是他突然对着海棠做了一个手势。海棠也认真的看了看缺口,又打量了公孙谨高她一头的身高和正常的男子体形,顿时有些明了。

海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把李琮铭搂进怀里,不一会就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意。不过只过了几十息的功夫,李琮铭便从海棠怀里挣了出来,有些嘶哑的声音道:“婶婶,我想参加下一次的科考。”

“吁!”马车平稳地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道,“少奶奶,我们到了,外面黑,请当心一些。”他略微撩开了帘子,灯笼的火光照了进来。

从公孙老爷过世到哭丧时,公孙夫人一直都觉浸在悲痛的情绪里,来来回回哭晕过去了好几次,又几天不吃不喝的,身体就有些撑不住了,被海棠联合着糯娘硬扶回了房里,喝了安神的药睡了下去。

厨娘有些为难:“可是这是少爷做给少奶奶的,我们这些下人怎么能吃?”

海棠知道这太子定然不是在明面上为自己失了支持之人而怒,多半是自谴识人不清,为皇父痛惜云云,不过听着巧月的意思,公孙家与朝中太子一派怕多有牵连,而如今已经有人看不得太子的好,要把太子拉下马了。

“艳冠群芳。”

公孙夫人笑道:“还是媳妇你的手巧,其他人啊都没你弄得舒服,不过随便捏捏就好,也别把自己累着了。对了,媳妇啊,柳承你可是见过的,他今来可是把算盘打到了你的头上啊。”

海棠只觉得耳朵根有些烧,她一本正经地道:“这要你自己去和你爹商量,我不让他亲,他就会不亲不成,这事就要看柏儿自己了。”

海棠见他哭得厉害,却不再抗拒她抱他,心中又有些好笑,口气也软了不过,轻拍着背好声好气地哄着。

海棠心中一紧:“娘……”

海棠对杨絮此人感观有些不好,闻言道:“是何事?”

公孙谨听她如此回答,似乎放下心来,低头吻上了海棠的脸颊。

一边的婆子赶紧道:“回少奶奶的话,是少爷如何都不愿丫环在一旁撑着伞,还了脾气,婢子劝又劝不回去,只能顺着少爷些了。少奶奶,婢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呢,若少爷真受不住了,定然去找少奶奶过来的。”

“娘……你生气了?”公孙柏靠着海棠悄声问道。

秦柳氏闻言白了她一眼:“手生个什么,我嫁到你家来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这大小姐抱过孩子。一直疯疯癫癫的,哪家的孩子敢给你抱,莫在这里碍了我的事。拜祭了婆婆就赶紧回去,一屋子金贵人,我秦家可没地方招呼。”

等换好床单,海棠又万分纠结的换上所谓的月事带子,已经是二更天了,海棠的腹痛也已经减缓了不少,只是再也睡不着了。

公孙夫人说此话时,才真正的笑开了。

看外面夜已经渐深,海棠也没有再叫人进来,便和公孙谨到床上去歇息。

李琮铭一惊:“柏儿他……”

公孙谨有些困惑似地眨了下眼睛,扭过身在枕边摸索着什么,不一会就拿出来一包东西,放到了海棠的手上。

海棠摇了摇头,没有拿话回她,她也不知该如何去回。

云小姐牙痛似的撇了撇嘴,花儿似的脸蛋上满是嫌弃:“他一个傻子,你给他说他也听不懂,何必浪费这些功夫。不过我倒是小瞧了你,对着个傻子也能这样下功夫,想必公孙家喜欢你喜欢得紧。”

海棠伸手虚拦道:“不妨事,我过去看看。”

海棠把此话在脑中想了又想,才肯定地道:“一生一世。”

“娘子,好看。”公孙谨憋了很久,才道。

“……少爷是在担心少奶奶。”福芳头也不抬地道。

海棠心中一冷,事情虽然比她想像得要强一些,但还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少奶奶威武。”福云还有些呆呆地,抓着海棠的袖子道,“少奶奶,奴婢都不知道少奶奶原来还有这般……这般……”她想了想改了口道,“平常都觉得少奶奶你温柔得很,哪知道会有今日这时候。”

公孙玮吃了一惊,皱着眉道:“柏儿,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若此事当真,我等当以恩人待之才是,此时也不可视之不见,当去当面拜谢。”说完他便要抱下公孙柏,公孙柏却不依,身子直往公孙谨的怀里钻,口里嚷道,“我不去,我不去,那和尚不是个好人,想抓我去当小和尚,我不要过去。”

福云一笑:“少奶奶好看啊,怎么看都觉得好看,不过今日就是觉得特别的好看,少奶奶可是心里高兴?”

福云一笑,道:“少奶奶,奴婢就是想知道,秦俞少爷想的那事,您真的要帮忙?”

海棠被夭夭姑娘带得刚跟着她走了两步,另一只手便也被拉住了,却是一直安安静静的公孙谨。公孙谨作为一成年的男子,比之夭夭一小姑娘自然要力道大得多,海棠便又向公孙谨这边走了两步。可那边的夭夭姑娘却不肯松手,两人一齐用力,弄得海棠不由得痛呼出声。

严世闻咳了一声,挺了挺胸道:“这原本是桩美事,哪里知道那老疯子如此冥顽不化。”他眯着眼睛,像是回味又像是炫耀一样道,“小生与楚家小姐两情两悦,情深似海,碍于楚家家世才不得在一处。小生与楚家小姐本就是有情之人,情不自禁之下做下事来本也寻常,何必把小生追得上天入地。若他家愿招小生为婿,小生左思右思之下,许就答应了,哪里会是今日这般场景……”

“娘,起来了,我们到了。”

公孙谨依然看着海棠,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海棠了然,然后她就现李琮铭虽然还是一笑不笑,可脸变得通红。

“没……没事。”海棠迅把毛虫放在了旁边的叶子上,一边偷偷在衣服上蹭着手,一边说道。她看见公孙谨把视线转到那虫子上,似乎又想去抓,忙拦着道:“我,我……妾身只是……想养在这里,看它如何变成蝴蝶。它本应该在园子里自由自在的,我们何必非要拘着它。”

海棠一愣,问道:“可和娘说过了。”

海棠有些啼笑皆非,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闹脾气,可真是省心的闹法,初时有些焦急的心情顿时平息了下来。

海棠此时已经窝在了被子里,整个身体连同脑袋都被罩在了其中。因外面的雷声雨声不停,倒衬得屋里安静得有些怕人。她一只眼睛透过被子看着窗外,干咽了一口唾沫。

婆子满意一笑,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福云在公孙家长大,眼界上比这儿的一般人要高上一些,此时也有些目瞪口呆,有些结巴地道:“那家……那家的小姐可真是身家丰厚,这样贵重的东西就随手送人,真是有些吓人……少奶奶,若是下次我们需要回礼可怎么办?”

不过她和公孙谨这样亲密相靠,显然碍了别人的眼。

不过这位夭夭姑娘显然是表演型人格,与海棠说了几句便微喘起来,眉头微皱,抚着胸口作西子捧心状,眼睛含泪望着海棠,一副求怜惜求安慰的模样。

少顷,福喜就在外面道:“少爷,少奶奶,卖花人已经找来了,可要找这些花都买下来,回去葬到园子里,也好让少爷不再这么伤心。”

海棠觉得福喜和福芳从小伺候公孙谨惯了的,年纪又大了,不如让公孙谨收了,平日里也方便一些。她虽然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个黄瓜,可看两个福气的行事平日里应该也没少勾引公孙谨,却到如今还是个姑娘家,说明她们没能找到强推了公孙谨的方法,她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相信妙法的话,他基本就是忽悠,为佛教与百花神教在宗教地位和信众人数的斗争中谋取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