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从这里爬过去,小心别摔着了。”海棠对着公孙柏道。

此时她脑中的思绪反倒无比散起来,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快要三个月了,却好似已经过了三年一样,之前世界的一切反倒慢慢模糊了起来。她在这个世界也很是忙碌,忙着适应这个时代,忙着照顾一个被她移情的孩子,忙着引导自己的丈夫,忙到她已经少有想起以前伤心事的时候。

“哒哒,哒哒……”耳边听着马儿不断向前的声音,海棠却没有半分的睡意,小心的为身边两个孩子驱着蚊虫,她苦笑道:“大伯,你还真是信任于我,也不怕我半路上扔下这些人卷着钱财跑掉吗?”

只是她还是需打起精神来,这个时代的丧事向来马虎不得,这时候最是尊崇死者为大,亲族关系又颇复杂,有一点差错都能闹出事来。海棠的祖母过世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客人,今次才真正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些什么事,精神一直紧崩着,唯恐出了什么错处。

“少奶奶……”见海棠的碗已经见了底,一边的厨娘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是,是,自然不会穿。”海棠好笑地附合道,她又不是那登徒浪子,把个美人贴身穿着,想来便奇怪得很。

“若在下此言有半句假话,愿受千刀万剐,万箭诛心之刑。”郭柳承一字一句道,听不出有半点作假的地方。

郭柳承?

“娘,你看这个虫子可漂亮了。”公孙柏这个时候也不觉得牙痛了,看到海棠出来,他便立刻奔了过去,手里还捏着一只绿白色交织的虫子。

好在她实在不是喜欢迁怒的人,深吸了几口气,海棠令人把公孙谨弄回院子,醉了的公孙谨还是任人摆布的,不让他抱着那树便不抱。等公孙谨安安静静的被一个下人背着走远,海棠便走向了公孙柏,却见他虽还在呜呜地哭着,却正拿眼睛偷偷看他,不想被海棠逮了个正着。

“难不成还想学着那些个风流雅士,对月吟诗作对不成。”公孙夫人有些捉狭地道,“我最喜欢你说话直白不藏着捏着,有的没的的绕那些弯子真是无趣得很。不过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那些忧愁,这个年纪就当过得快快活活得好。”

看着完全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何错处的公孙谨,海棠又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可是我看郭公子的确是有些伤着了,还是先回院子休息片刻的好,不然我等也心中难安。”

公孙谨宽厚温暖的手掌抚着海棠的眉眼,却并不看她,垂着眼帘道:“娘子,你说过,一生一世,是不是。”

“今日太阳大,记得多往阴凉处走走,或是去帮着做做针线也好,莫要晒着了。”海棠道。

公孙柏扭捏的红了脸:“大伯说这个是肉免,我想把它养大了弄给婆婆和阿翁吃,可是大伯又说若是自己养,将来肯定是舍不得的。我想来想去,觉得大伯说得对,娘你帮我养着可好。“他拉上了海棠的裙摆,仰着小脸显得有些可怜兮兮的。

“乖,不哭,不哭……”海棠拿出以前养瑞儿时的全部的功力,耐心地哄着幼弟,可那小子还是大哭个不停。

公孙谨不知道如何解释,嘴张了张,只是道:“娘子,疼。”

海棠认真听了,想了想又问道:“媳妇可否能知道,到底是出了何事?”

公孙谨看了公孙柏良久,久到海棠以为公孙谨不会妥协地时候,他伸手摸了摸海棠的腹部:“儿子,这里来的吗?”

李琮铭不知想到了什么,绷着的小脸放松了不少,向海棠点了点头。

海棠心道果然,又问道:“你是何时晚上看不见的,还是一直都是这般,到了晚上便很难看清东西了。”

海棠抚着被女子抓出血痕的手臂,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四周的村人,心中的怒意如何也平息不了。那些村人被看得别开了神线,却无一人表现出愧疚之色,反倒看向海棠时,也如同看到了什么脏物。

云小姐似头上长了眼睛一般,海棠嘴角还没来得及弯起,她就抬头瞪了过去,嫌弃地道:“看不到还有外人在么,这么腻味在一起干什么,真是不知羞耻。”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了一颗果子,倾着身子塞进海棠手里,“吃吧,吃了就好好坐着,看着就让人心烦。”

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她也就没有多问,毕竟也是他人的私事。

他这次这一笑却是真正的笑,便是那眼睛中都溢满了笑意,看得海棠一呆,就被公孙谨整个抱了起来。在海棠地轻呼声中,举起她放在了一不高的粗大的树叉上,他自己也有些笨拙的爬上去挤在了一旁,随手摘下了一片叶子。

公孙谨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木钗,便伸手把他插在了海棠的髻上,力道和位置都恰到好处。

海棠倒不介意公孙谨与她同睡,只是公孙谨没了人服伺,身服鞋袜便不会脱了,才让海棠伸手阻住了。

海棠再次睁开眼睛,好一会才看清四周的景象,她此时正睡在床上,被她抓着的便是公孙谨。只见公孙谨那双狭长的眼睛有着明显的青黑,一看便知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二小姐脸上闪过古怪之色,打量着公孙谨道:“原来这就是公孙家的那个傻儿子,原本还以为是如何龌龊模样,真真是白长了张好皮囊啊。”她又看向一边的海棠,只看了一眼便嗤笑一声,对身边的女子道,“原来这就是那想攀高枝,愿意嫁给一傻子的村妇,看这模样就是个不安于室的,真不知到底打得何种心思,听说公孙家还是有其他男人的……啊!”

街上的路人显然觉得此人不好招惹,他一来就让开了道,如同摩罗分海一般。

看着福芳飞针走线,海棠羡慕得有些眼热,不知什么时候她也能练到这般的地步。她如今一个地主阶级,平日里又没什么事,时间总归要花在自己身上,如今要给自己保养打扮,可是有空闲得很。

“小弟之事,麻烦大伯了。”秦俞走后,海棠向公孙玮道。

海棠怔了怔,又微微苦笑起来:“这世上哪里有那种十全十美之事,我如今又有何不好。”

海棠稳了稳神,与糯娘对视一眼后,看向了严世闻:“你想要我们答应何事?”

“是二少爷前些时候迎回的少奶奶,大少爷还未续娶。”福云赶紧答道。

海棠被喊得一个哆嗦,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需要好好调整调整心态才行。

公孙柏轻轻地“哼”了一声,把身子前倾,冲着李琮铭挤眉弄的,传递着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意思。

她与公孙谨的相处渐渐有了一点进展,若是她这一次拒绝了,是不是可能回到原点。

若再让他这样写下去,那手怕就要受伤了。

公孙夫人正替公孙柏擦着嘴,闻言顿了顿,刚要说话,公孙柏就拉着公孙夫人道:“婆婆,孙儿怕。”

福喜反应了过来,立即耳根子都细了,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就又一头扎回了里间。

那婆子因跟在公孙家的独苗身边,很有些看不起海棠这样出身的少奶奶,闻言轻哼道:“少奶奶当我们小少爷是出身那贫家的野小子不成,想吃些肉又有何不可,真是小门小户之见。”她不再理会海棠,转身对福云道,“等会小少爷过来,你可要让这房里的人都打起精神来。小少爷可是老爷太太心头上的金疙瘩,擦着碰着了谁都担待不起。”

海棠也不去理她,把盒子打开后,看见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套笔墨以及不少空白的香笺,还有一物被绸布包裹着,只有包掌大。

她看向公孙谨用一只手抱在怀中的花篮,那花香就是从那儿传过来,只是要离得近些才能嗅到。海棠此时与来时不一样,是与公孙谨坐在一处的,只因公孙谨一直未放开她的手。

小姐一脸甚合吾心的模样,掩面娇羞一笑:“夫人缪赞了。”

福云鼓了脸,又想开口,被海棠拉住了。海棠不理福芳,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突然对福喜道:“福喜,你去让外面的卖花人走远些。若是不肯,补他几文铜钱也可。”

福云看得一呆:“少奶奶,您可真是美极了,就像……就像春日开的海棠花一样。”

公孙家人口简单,海棠又见了见家里有脸面的下人,伺候着公婆吃完早饭,便可以回去了。说是伺候,其实也没海棠什么事。公孙老爷和夫人显然平日里注重养身,吃食是交给专人打理的,海棠插不上手,只在一旁站了站,就让她也坐下了。

不过有这样的情绪波动就说明他对外界是有反应的,海棠为此松了一口气。今日是洞房花烛,她并不打算独守空房,如果没人配合,她去奸|尸不成,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来,到我跟前来。”人群中坐在上的一个通身富贵打扮地夫人向海棠招了招手。

海棠此时可真是大惊失色,外面的竟是秦海棠的相好不成,她哪里会想到古代的女子也会这么不知羞耻。海棠死命的回忆着记忆中是否有这人,可也只觉得这声音听着耳熟,能勾得小心肝砰砰直跳,更多的却想不起来了。

海棠就像秦海棠一样没有理会她爹,径自回了房。

郭柳承有些不舍地放下碗,又看了看空了的碗碟,脸上破天荒的红了起来。他咳了一声,道:“在下现在算是有了着落,便能外出打探消息,也可权当饭资。”

其他人都拿眼睛看着海棠,海棠咬咬牙,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