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就好,可要再睡一会?”海棠道,她刚一说完,公孙谨就乖乖闭上了眼睛,不久就传来极轻的呼噜声。

“别哭了,我带你去看丈夫,看了丈夫就不疼了。”李琮铭显然也是被下人找来的,一脸无奈地想去抱起公孙柏,公孙柏却依然不依,滚得更厉害了。

正踌躇时,公孙夫人转过头看,看到海棠时笑了笑,招着手道:“你也睡不着,可要和娘说说话。”

海棠在一旁听得顿时无言,她还没见过比这郭少爷更没有脸皮的,一边与人称兄道弟,一边又惦记着对方的媳妇,真是好不要脸。

去普光寺的前一晚,海棠和李琮铭好说歹说,才劝得这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没有给她布置功课。她这日抱着公孙柏劝了又劝,许下了无数好处才让他不情不愿的同意一同去普光寺了,等公孙柏被糕点吸引过去,只让她觉得口干舌燥,疲累得很,哪里还想读些之乎则也的东西。

海棠没有作声,等福芳又哭了一阵,情绪平复了一些,才向福云问道:“相公何在,身体可大好了?”

在崇花节时红袖提到的那个大少爷怕就是这曲文贤了,也不知夭夭姑娘此时如何,可有受了什么委屈,竟连封信也传不出来。

一边的公孙谨和福云显然被哭得不知所措,福云那丫头立时就躲远了,只剩公孙谨傻傻地看着那大哭的孩子,有些焦躁地围着海棠转着圈。

他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时不慎重重摔到了床下,可他立即就爬了起来,摸索着往外走,她知道福云福芳就住了外面。

海棠微微一笑,道:“娘想必是有话要对儿媳说的,不知儿媳有有何可以分忧的地方。”

等海棠欲拒还还地推了推他,气息都被亲得有些不稳的时候,公孙谨放开了海棠,道:“亲娘子,娘子会开心。”

“婶婶。”李琮铭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问道,“婶婶你去城里时,可有遇到……可有遇到……”

海棠放下火褶子,走了过去。海棠走近后,公孙谨伸出手来想要抓着她,却因方向出了错而抓空了,侧着头似乎听了听海棠的动静后,才准备地抓住了她。

“啊,啊……”那女子在妙法话音落下时,就突然挣扎起来,手从笼子里伸出来,胡乱的抓着,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啊……啊……”

海棠看出那果子正是一种常见的野果,秦海棠儿时在山野田地里祸害时,也时常摘了来当零嘴,但也不算爱吃。只因这果子酸得很,便是熟透了的也只有一丝丝甘甜,咬一口就要倒了牙,倒是那些有孕的妇人爱吃。

“真是对不住了,那风筝却是奴家的,今日在院中闲耍时不知如何就断了线飞得不见踪影,让奴家一通好找。”那女子笑盈盈地向公孙谨道了个万福,“不敢功烦少爷,让下人替奴家取下来便是。”

“妾身梦见相公少年之时,对着那花木可是话多得很,什么也愿意说于她听。”她又炫耀似的摇了摇头上的落英花,“现在相公可是觉得妾身配得上这花了,那以后是不是也愿意说话给妾身听。”

海棠又笑,只笑得小贩恨不能找个地方钻进去。

海棠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只因有人不停的在拨弄她的眼皮,让她一直睡得很浅,待睡意再了经不往这般骚扰后,海棠又睁开了眼睛。她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是晚上了,公孙谨却还是没有去睡,就坐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便收回了在她脸上作怪的手。

海棠“啊”的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她一闭眼,耳边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最清晰的莫过于福云那丫头了。

那二小姐顿时眉头一竖,嘲讽地喝道:“你家公子都没有开口,你不过一下人,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真是没有规矩。”她说着向公孙谨抛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水润的眼睛里含泪欲滴,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

可当公孙谨也看过来时,海棠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燥得慌,脸上飞上了一抹红。

那边福芳突然道:“也怪不得福云不知道,其实大少爷当年也有不少荒唐事,只是早早就醒悟过来。虽还是做下了些错事,但也并无大碍,不过太太是不让人乱传的。”她说到此处,又闭嘴不说了。

海棠看着在现代还只是在上初中的少年郎,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呆愣了片刻才道:“此是那位小姐的私事,我不便说与你听。”

海棠笑道:“你也莫闹了,有什么事说来便是,相公在此处又有什么妨碍。”

公孙谨就像不知道自己被劫持了一般,只是被勒得有些不适地扭了扭头,就把目光放在了地上。那里有一团黏稠的东西被碾进了土里,正是他想要给海棠的那只虫子,方才变故生时被碰到了地上,严世闻又恰好在上面踩上了一脚。

那位女子一探出来,就正好看到露出半边脸的海棠,立刻就质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公孙家的马车上?”

像公孙柏小孩心性,想要花牌纯粹是炫耀的心思多一些。

海棠在后面听得微微一笑,突然上前把两个小家伙的手抓在了手中,笑得十分温柔地道:“我会画很多漂亮图样,到时候就一起做吧?”

所以眼看着虫子就要被公孙谨放掉,海棠甚至有些兴奋起来,盯得更紧了,用眼神催促着公孙谨。

福云脸上一喜,那点忧虑早被她抛到了九天之外,欢欢喜喜的收拾了给爹娘弟弟的衣服,拿着油伞一头扎进了雨里。

在这吃食上,海棠平日闲听丫环婆子闲聊,大略推测出此时的经济文化水平大约和宋时相当,富人家里已很有些花样。只是调味上单调寡淡,但因食材新鲜天然,入口也相当不错。

说着话,福喜从里间走了出来,道:“少奶奶,少爷已经安置好了。”

消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光,海棠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舒缓身体,又召来人问了一些晚膳上的安排。

略作梳洗,就有下面的小丫环给来饭菜,那位小姐所赠的礼物也放到了梳装台上,等着海棠打开。

不过海棠对于公孙玮马车上的人有些疑惑,她刚才看见车帘晃动,有一只白嫩小手一晃而过,显然是个未长成的孩童,却不知是什么人。

一边扶着海棠的福云小心看了看左右,悄声问道:“少奶奶,我怎么觉得这位小姐有些……让人渗得慌。”

福云就像天生和这两个不对付,闻言轻哼了一声,把福喜挤到一边,自己扶着海棠上了车。

“我才不怕她们,她们老子娘可没有我爹娘在老爷太太面前体面。可是少奶奶您可是才成婚呢,还没有回过门,怎么能……”福云嘟起了嘴,有些不服气地小声抱怨。

坐在上的公孙夫人看了带红的喜帕,又喝了新妇双手奉上的茶,脸上笑容不断,给了海棠一个极重的金钗,直说些开枝散叶的话。海棠觉得公孙夫人笑得比那菩萨还和善,对她这个媳妇中意不中意,她却摸不出个准信。

那公孙瑾看也不看海棠,还是那样坐着,就像她不存在一般。

海棠一怔,连忙应了一声,擦擦手便站起来,摸摸虎妞的脑袋道:“你去和我娘说,就说我马上就出去。”

她来这个身体前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正是口味清淡的时候,哪里会嘴馋一点肉食。只是一来她现在的身子正是无肉不欢的时候,二来她实在是饿得狠了,闻着点香味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