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喝着茶,等他说完了才问道:“若是娘问起了今日之事,你是准备如何应付过去。”

夭夭姑娘不似如今的闺阁女子一般,多温婉腼腆,笔触间颇显洒脱,又似读过不少书,见识颇为广博,海棠读起她的信来也很有意思。每每回信,也多有求问的地方,来往几次,均有所得,对如今这个世界也有了些了解。

海棠对这个厌恶得很,见他这般无赖行径很是瞧不起,转身便要拉着公孙谨离开。谁知那严世闻此时却认出了海棠,一伸手居然拉住了海棠的裙摆,连声道:“好棠儿,好棠儿,小生可找得你好苦,原来棠儿你竟在此处。棠儿,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你可要救救小生啊,小生定当做牛做马,感激不尽……”

海棠也曾听人说过,公孙玮原本姓李,是公孙老爷故人之子,更多的事却没人知道。这公孙玮在公孙谨两三岁的时候就到了公孙家,被收为义子后就如公孙家真正的大少爷一样,过些年公孙家也的确会落到他的手上。

而崇花节,向来是最多人出行的日子,好在她在模模糊糊地镜子里看了半天,觉得还算是艳而不媚,才觉得好了些。

“听说你正在识字,这是好事。我们女人家虽然不需要多有学问,但书中那些道理,还是要知道的。”公孙夫人半眯着眼睛,由着身后的婆子揉捏着肩膀,语气平淡地道,“只是你也没上过学,怕是学得吃力,就如玮儿所说,让铭儿教你一教吧。”

“虫……”海棠已经僵硬了。

“相公这字果然好看,我今日也不必自己丢那人了,只是平日里怎么没见相公动过笔墨,可是有什么缘故。”海棠有些奇怪地问道。

公孙柏自从那日被海棠的眼泪吓住,在她面前就像是短了气一样,总有些闪躲。海棠看着有趣,心中又对这孩子放开了些,便总有逗逗的心思,便故意在公孙夫人面前提些在家做女儿时,看到的那些小孩儿闹的笑话。

“我也吃好了。”公孙柏微微仰着头,等一边的丫环替他擦干净嘴后,从椅子上跳下来,抓了李琮铭的手,看也不看海棠一眼,对他身边不满看着海棠的婆子道,“周妈妈,我要回去了,记得让阿花给我准备水晶鲜虾饺。”

回了房,福芳和福喜立即就拉着公孙谨忙碌起来,伺候着沐浴更衣,又陪着一起闲坐呆。

“少奶奶,是我娘。”福云出在一旁略有些兴奋地低声道,“我爹娘常年在外打理各处的庄子,我一年也见不到多少回,想不到今日却回来了。少奶奶,我想……”

那仆妇想了想,答道:“只听说那里是南边一巨贾的别院,因家中小姐身体有恙,中意我们这里气候宜人,便到此静养,别的倒是知道的不少。想必是这家治家严谨,家里的下人不敢擅自向外传话的缘故。”

公孙谨不知被她触动了什么,收回落在海棠花上的目光,一言不地看着海棠。

海棠与秦家也只是联着一层血脉,此次回门海棠也不过和秦柳氏与几个与秦家亲近些的妇人说了会话,就借口公孙谨还在外等着就离开了。

海棠这样早当然是睡不着,特别是福喜福芳两个丫环还在房里杵着,似乎就打算在这屋子里铺上地铺陪房,让她觉得不自在。

海棠跟在公孙谨身后不过刚走了一小段路,在一个分叉口海棠被管家娘子糯娘拦住了,糯娘略带着一点歉意道:“少奶奶,少爷去的那边却不是去大堂的路。”

海棠和丈夫谢卓文是青梅竹马、问当户对的一对新人,在同一个大学读书起就建立了恋爱关系,等到双方都事业有成的时候,两家就商量着结婚了。

海棠却一一听在耳里,从中仔细分辨还原这些八卦的原貌,心里多少有了底。

这秦俞一走,秦柳氏也丢下了碗,起身张罗着要收拾。

秦柳氏这几□得紧,她爹又只会蹲在一边唉声叹气,秦海棠就躲在柴房里寻了短见。

看着福芳飞针走线,海棠羡慕得有些眼热,不知什么时候她也能练到这般的地步。她如今一个地主阶级,平日里又没什么事,时间总归要花在自己身上,如今要给自己保养打扮,可是有空闲得很。

她现在这张脸不益再添颜色了,可自己想些点子做些衣裳,也是个乐趣。便是自己不穿,送给亲近之人却是不错的。

福云盯了福芳半晌也没让她再倒出什么话来,顿时哼哼着去给海棠重新倒了茶,坐在一边看着海棠。

“你看我做什么?”海棠被福云盯得不自在,开口问道。

福云一笑:“少奶奶好看啊,怎么看都觉得好看,不过今日就是觉得特别的好看,少奶奶可是心里高兴?”

海棠顿了顿,手上又翻了一页:“只是突然觉着,如今的日子过得也是别有滋味的。”

“奴婢平日就觉得少奶奶是惯会过日子的。”福云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海棠又一笑:“要不要听故事?”

福云脸上一喜:“要的,要的,奴婢最爱听人说故事了。”

“说书人云,古道往西,便有那穿云山,老人皆说山上有妖异之事……后听闻曾有人见那书生落魄成了乞丐,却时时抱着张白狐皮,任人捶打也不愿失了它……”

“那是他活该。”门口传来公孙柏的声音道。那门已经被他推开了不少,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了,他身后的李琮铭正拉着他,看着满身地别扭,显然不愿做这偷听之事。

“如何又活该了,人妖殊途,他一介凡人,哪里能知道妖精是害他还是爱他,他也不过是本分做事罢了。”海棠看着公孙柏气愤的模样,忍住笑道。

公孙柏脸一鼓,走到海棠面前瞪着她道:“那白狐又没害过他一点,干什么要找那臭道士来除什么妖,那白狐也太可怜了。”

“那你可知道这书上的故事虽然完了,我这里却还有下续作呢,你又怎么能知道白狐是个好的。”

“那是你作的,和这个有什么关系,真是……真是唯女子难养也。”

海棠一时没能忍住,捂着嘴闷笑了起来,连李琮铭也翘起了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小孩子立刻就急了,皱着脸就要说话,却被海棠一把抱了起来。

“和我进去看看你爹可是醒了,让你哥哥在外面等等就好。”

公孙柏一脸见了鬼般的表情,他扭着身体就要下去,也不知碰到了哪里,只听见海棠轻轻地痛呼了一声,顿时不敢动了,只能僵着身子任她抱着。

“小柏儿,你可是愿赌服输要叫我娘的,叫了娘就要乖乖听娘的话,可知道了。”海棠抱着略有些嫌轻的小身子,在手上颠了颠,逗着他道。

公孙柏狐疑地看着海棠,赌着气没有说话。

里面公孙谨已经醒了,正坐在那里神游天外,有人进来也没半点反应。

“他不是醒了吗,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这就出去吧。”公孙柏立刻就道,他还怕海棠不答应,拉着长长的调子极亲昵地叫了一声娘。

海棠也不理他,走到床边坐下,又把公孙柏放在自己的膝上,捏了捏他的小脸对公孙谨道:“相公,这是你儿子,来叫声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