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焰走后,凝小娆就一直在房里没出来,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理不管。顾涯也不问,只是在房门外守候,寸步不离。

凝小娆没有说话,她并没有激动地热泪盈眶,想法3的,她一点都不悲伤。眼前的墓里,躺着的是和自己几乎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给过自己母爱,所有母亲该有的温柔,她从未给予过自己。更可笑的是,这个女人从一开始便订好自己的人生,也正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生活才会如此不堪。顾涯走到凝小娆的身后,双手扶住她的肩,凝望了一会儿那墓里的可人儿,开口说到:“你不去拜祭她吗?”凝小娆苦笑一声,扭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嘴角的苦笑露出讽刺的意味。

“什么?!”凡是在马车里的人无不长大了嘴巴,惊讶道。郑霖自从告诉了凝小娆霍焰的计谋之后,凝小娆便早早地将他送到了顾青砚那里去,让他等自己拿到凰羽后就去找他。现在,霍焰竟然说凝雪的墓就在清泉寺,这让凝小娆不禁怀疑,郑霖是不是也知道凝雪所在,大家从汴京不辞辛苦跑到苏南,又从苏南万分劳累跑回汴京,如今,又要跑回清泉寺,这就好像在玩他们一样,不禁让凝小娆火大的厉害。

霍焰动情的说着,脸上不时有眼泪流下,可惜凝小娆一直都是淡淡的面容,并没有为霍焰的诉说而动容。听完霍焰的诉说,没有立即发话,而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说道:“那么,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我娘亲的墓所在呢?我警告你,外面那些人有不少人是小银姑姑的娘子军和顾叔叔的羽林军,你若敢耍一点花样,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一定比元嗔死得要惨的多。”凝小娆面无表情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威胁,可是那话说出来却不得不让人臣服。霍焰听后,不由地赞叹道:“你不愧是凝家的女儿,想来,凝家祖上一定与皇家有关,那种蔑视天下的气概,即使是后天培养,也不一定有你这先天的气质的万分之一。你放心吧,我既然对你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就不会再出尔反尔。”

黑衣人站在暗处,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连他的身形都看不出。霍焰听闻,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是,那么她怎么不和我说,如果她只是想要见她娘的墓,为何要将自己深陷险境?”

“你会带媚儿和小世子会素鸾山上吗?”凝小娆抱起雪狐来,爱怜地看着它。雪狐先是眯起眼睛,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疑惑地看着凝小娆。

“那要是反过来,皇上得到了你,或者是别人得到了你,那情形就会调转过来了。哦!我知道了,其实皇上一直不敢朝霍焰出兵的原因是想得到你!”

“你是凝家的人?”

“我知道了,不就是嫌弃我们艾铭会拖累你,让你嫁不出去么,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接我们艾铭的!”

“我听说,顾涯在你家的时候,你没少救助他,而且您曾说过,想让小娇嫁给顾涯做小妾。我是顾家抚养长大的,算来也算顾家的人,顾涯的婚事我多少也是有资格参与的。我和顾叔叔都有心让小娇嫁过来,可是,这小娇的生世不清不楚,我们也不敢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迎来这媳妇。您看,是不是方便和我们说一下?”

“那如果,你没有记起,或是,你先遇到小娇,你是不是会选择小娇?”

元嗔说完,就带着股青砚走了,素蕊和凝小娆在暗处看着顾青砚被带回了元嗔的府邸,一抹讽刺的笑挂在嘴角。元嗔,到底是谁痴傻,恐怕,等你命丧我等之手的时候,你才会恍然领悟吧。

“我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我告诉你,我娘亲的血债,他霍家是还定了,如果你还不知好歹,来破坏我的计划,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不是什么仁慈的人,这次会放过你,纯属不想多生事端。来人啊,将药端上来!”凝小娆柔荑一挥,媚儿就已命人将一碗黑色的药汤端上来了。那道士见了,立刻害怕地向后退去,媚儿使了个眼色,有两个家仆就朝那道士走过去了,就那碗药汤强行灌了进去。

霍焰听见凝小娆的声音才从刚才的愁苦中抬起头来,有那一瞬间,霍焰差点就误以为凝雪又复活了,可是,当听到凝小娆叫自己父亲的时候,思维就一下子回到了现实。

“我没事,你只管把小娇的父亲请来就好,我有事找他。”凝小娆对着顾涯说完之后,就准备往外面去。郑霖赶忙拦住:“小娆,你是又要回到霍府吗?我说的都是真的,他会杀了你的!”郑霖焦急地说道。

“哦,那以后大爷做了大官,可要记得关照老朽啊!”

不一会儿,凝小娆便见顾涯一身月牙白的墨竹袍,手持一把剑慢慢地从走廊的尽头向自己走来。曾几何时,这个人的身影,那样熟悉,每天在自己的身边充斥着这个人的味道。这么多年,他和自己始终不离不弃,逃离元嗔的追捕,在汴京的城门口,他为救自己孤身一人前来冒险,每次被安姑姑责罚,他都会及时出现帮自己解难。自己爱吃的毛病,他都清清楚楚,自己所有的东西,他比自己还清楚,自己爱吃些莫名其妙的醋,他都宠着自己。不管自己做了多少没头脑、不靠谱的事,他都会将事情解决。而且,为了自己,他还差点儿丢掉性命,只为让自己在霍府的日子好过一点。这个男人,他是爱着自己的。

“阿呆哥哥,我爹说了,让我一直跟着你,即使做你的小妾也可以。我知道,小娇没有和哥哥一样的身份背景,也不配做你的正妻,可是,小娇也可以做小妾啊,这样,我还是能一直陪在哥哥的身边。”

霍焰不知怎么接话了,只能摸摸凝小娆的头,安慰她。

一天,凝小娆和往常一样,带着丫鬟在娆园里采荷花,虽然她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可是,眉间谈谈得愁丝,还是显出了她的担忧。已经让媚儿和姐姐去找顾涯的下落了,怎么这么久还是没有下落,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娘亲,当初,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女儿可以替你做,你不能忍受的咒骂,女儿替你承受。只求,你在天上,保佑,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爱人,能安安稳稳地走过他们的余生。还有,来生,不要再让我做您的女儿……

顾涯放开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你是真的不懂吗?还是故意装傻,不让我知道。你心里想得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可是,我无能为力。对于你的仇恨,我知道,我无法阻止,那么,我能做的就是祝你一臂之力。”顾涯说完便走了,没有回头在看凝小娆一眼。

“你妹妹说的对,嫉妒会吞灭我的理智,我不愿意变成那样一个女人,就当是我成全你们好了。”

可是,连着三日,绥靖王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就像死人一般。御医开了药,也喂不进去。王妃看着日渐消瘦的绥靖王,着实着急,后来实在没办法,就派人去请素蕊。

“我们刚到我们以前到的那个客栈,就见王爷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不动了,小世子在他手里差点没掉下来。然后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突然就跪倒在王爷得跟前,说什么臣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还把小世子抱过去,素蕊一看就急了,就去抢小世子,结果那妇人就大声呵斥素蕊,说什么紫轩国从来孩子都是由正妻抚养的,哪容得你肆意妄为。现在他们正在客栈里吵闹呢,我一见不对劲,就赶紧来找你了。”安姑姑一口气说完,差点没背过去。

次日,凝小娆和顾涯把茶语盘出去了,把盘来的银子都换成了银票,带在了身上。待回到租来的院子时,小银姑姑正提着两个一人高的箱子往车上放,顾涯和凝小娆见状,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小出来。

从茗金寺下来,媚儿就直接被带回了宫里,顾青砚那里,皇上也派人通知了。顾青砚一听说媚儿被接进宫当媚妃娘娘了,暗叫不好。小娆把这么重要的人交给自己照顾,现在却出了这么个事,见到小娆可怎么向她解释啊!

就在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郑霖打破了沉默,对绥靖王说道:“老衲曾见过这种事情,老衲治活了这对母女,可否让老衲一试?”

“你说,让我做什么?”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媚儿慢慢移动莲步,不紧不慢地向佛堂走去。

等到晚上,客人都走完了,都收拾妥当过后,顾青砚才来看顾夫人。

小银姑姑将自己的头埋在腿里,点点头。

这顿饭,小银姑姑觉得太漫长,长到自己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饭了,小银姑姑和顾涯就把住持请到了禅房。一进门,小银姑姑就朝住持走去。

“他们是来找我的,我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势力,能知晓我们往这个方向来。”一看到刀剑就害怕的媚儿,没有了往日的胆怯。

昏黄时分,秦雨一身黑色葬服,出现在饭厅,朝大家磕了一个头,“秦雨感激大家,就我一命,也希望大家不要嫌弃秦雨只是一介书生,我愿跟随大家,为妻报仇,从今日起,我秦雨要蓄须明志,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不知,侠士,这武,是怎么个比法?”一个似乎是这八个人的头领的道士走到庭院中,向绥靖王问道。

“嗯,舒服,再用点劲,嗯,对,呜,舒服……”顾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指挥着凝小娆。

响的夜晚,总是来得很迟,微风吹来,送来的还是热热的温度,蛙声在池塘里响着,池里的睡莲开得正好,清雅的香味伴着酒味传到独坐的小银姑姑的鼻子里。

郑霖因为愧对凝雪,便辞去了官职,从此愿一人流浪天涯。临走时,郑霖给凝雪看了一朵用酒精画的大牡丹,并用火点燃,成了一朵硕大的火牡丹。

“那我看我们就得快点动身,免得夜长梦多。”素蕊提醒到。

“呵呵,姐夫一定好好管教。还望小妹监督啊。”绥靖王豪爽地笑道。

“好了,快哪位姑娘怎么样了。”绥靖王对凝小娆说时,顾涯已经先他们一步走了过去,把自己的袍子给那女子披上了。女子抬起头来,看着顾涯。女子长着一双阴柔的清眸,虽没有凝小娆的清澈干净,也没有素蕊的温婉大方,但她的妖媚,却是她们二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的,平缓的眉梢更是衬托出了她的较弱扶风,连素蕊都为之惊艳,顾涯也看得愣了一下,然后将女子横抱起来,走向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