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自己,这样也好,也好。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没出世,便不用来这人世间受苦。大千世界的繁华,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空。

她知道,他不可能不怀疑。可是她不想去解释,因为孩子就是他的,虽然来的奇怪了些。若她解释了,不只是侮辱自己,还会越描越黑。

换上了新的被褥,慕青曦浸湿干布后拧干,侧身坐在床边细致但力道很轻的擦拭掉他冒着汗的脸、脖颈和胸膛,小心翼翼的避过他的伤口。

不知何时,柳琬蓉悄然到了她的身后。姐姐,琬蓉能求姐姐一件事么?

自从玉颢宸受伤后,总管差遣了人去避暑山庄通信,而后每日都派人等在门口,是以马车还未停稳,侯在门口的小厮便赶忙找了人去通知总管。

她知道他此行是为了让她散心,也是为了避开七月七日爹爹迎娶新王妃的日子。这些日子,他点点滴滴的用心,她都体会到了。

慕青曦承受不住的跌坐在椅子上。娘亲过世才一个月,尸骨都未寒,爹爹就要娶新王妃?老天爷,这是什么世道?

在赶往慕王府的一路上,她的表情是空洞的。仿佛不知此刻自己在做什么,仿佛那个噩耗不是关于她娘亲的。

慕青曦直觉有些不对。娘,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逐条想来,头端午要准备的就是这些。

慕青曦摇摇头,明眸轻眨,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

他只是担心她,担心凤步天再次拿她来打击他。凤步天掌握着玉龙傲的一个惊天秘密,所以对付凤步天,他们才显得有顾忌,一时半刻还不能对凤步天怎么样。

她默算了一下,皇家猎场在城外的山上,一来一去起码要消费一日的行程,算下来大致要四五日才能回府。

你别动了!慕青曦上前轻摁了一下她的身子。知道你从马车上摔下来,我怎么能不来看看你!

慕青曦问。何事?

她已经过了单纯期盼的年纪。如果说在慕王府的时候,在看尽了爹爹和哥哥的所作所为,娘亲的种种无奈、辛酸后,她还怀揣着对未来夫君的期盼,愿望她的夫君可以不一样,那么在玉王府的两年,这种期盼已经被生生扼杀了。

玉颢宸忽觉心中一阵愧疚,起身走近她,单膝着地,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说道:搬去端云居,从今往后,本王会好好宠爱你的!她是他的妻,这一辈子都是他的人。517Ζ日后对她好,不就行了么?

嫁给了她,他便是她的一切。依附着他,服从着他,在他撑起的一片天下,继续她的生活。人人都是如此,她不是例外。

这样守岁,太过无趣!玉颢宸半抱半揽的把她带出了门,一路来到了王府的马厩。

慕青曦见他平安无事,依旧是一副惫懒的模样,她不禁放心的报以一笑。碍于身份的原因,她不便太过频繁的打听苍焱野的伤势,偶尔问过玉颢宸一两次,得知他在皇宫恢复的很好,如此便稍稍放了心,直至今日见到他,心里的牵挂总算放下了。

慕青曦面容平淡的道:往后的日子还长,总是要见面的,走吧!她起身走了出去。她想知道,柳琬蓉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也想知道,昨日的事,是不是跟柳琬蓉有关。

先把慕青曦抓到这里,再一步步把他引来。而媚药,若是他猜的不错,则是涂抹在了那把锁上,砸锁的时候,尖利的锁柄划破了他的手掌,媚药便从伤口进入他体内。

是个小孩子!店小二有些软的回答。

柳琬蓉有孕时,他对慕青曦感到有些愧疚,想着也许她的身体已经调理好了,便想着补偿她。由于她拒绝住进端云居,他在等她求他宠幸的一天,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她还记得当老王爷得知玉颢宸让她事后服药时,还大了雷霆,罚他跪了一晚的祠堂,可依旧不能改他的初衷。当时,她的心都已经没有了感觉,麻木了。

王爷是你的夫君,你该让他站在你这边。只要王爷站在你这边,她再闹也闹不出什么。我相信他很清楚,你与柳琬蓉孰轻孰重。宠爱是一时的,你才是与他相伴一生的结妻!慕王妃说道:娘教你矜持,是对外人。他是你的夫君,还需要生疏矜持么?

慕青曦面上一窘,轻斥道:你不该胡说!她是有夫之妇,如锦怎可如此胡言乱语?

不会再有下次了!慕青曦的语气平淡,明眸透出一丝坚韧。

我没想过嫁人,也不想嫁人!采音气结。

拿手在她额间贴了一下,十分烫手。唤了采音几声,不见她清醒。

而后,他斜倚在白虎皮的软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香巧摇摇头,叹气道:南祾王遣来的人回话说,南祾王当下正在皇宫里,归时不定!

难道我没有了孩子,这一切就会转变吗?想起她肚里的孩子,柳琬蓉再次激动起来。你分明是在狡辩!王爷不会因为我怀孕而移情别人,你是在为你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而找借口!

得到应允后,采音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的走过去,附在她耳边,道:害死你孩子的,不是我。是你的丫鬟贝侬,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身边养了一条毒蛇呢!即使她不能把全部说出来,也不会让这两个人好过。

再加上午膳时她说的话,这一切都表明了她知道柳琬蓉小产的原因是出在那桌菜上面。

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安!

这个屏风是在几个月前订制的,本来想等你生辰的时候送给你,但赶工的师傅提前完成了,就直接送过来了!几个月前,正是他在流云间住的时候。那些日,他无意中得知了一块上好白玉,便去看了看,看过之后心里突然就冒出了个念头,做个屏风。想着她是冬日生辰,又喜爱梅花…

但那份专注,让看在眼里的柳琬蓉感到不安。

这会是一封什么样的信?

命人在院子中摆放了一个长桌,笔墨纸砚齐全。

直到敲过二更,玉颢宸猛的从床上起身,冷视着坐在软榻上的慕青曦。烛光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半明半暗的俏脸专注于手中的诗卷。

见状,慕青曦不禁好笑的问道。你们在一旁嘀咕什么?

让采音进去卧房通报,香巧命人奉上了茶点。

即使她再努力,也很难忽略他专注的视线。

两人从花厅到了穿堂,再到了用膳的地方。

臣妾无话可说!她垂眸。

柳琬蓉笑道:我每次得了风寒,爹娘就上山给我采这种草药煎了服下,风寒很快就会好的!我们那儿的人也都是这么服药的。

这些夫人做人也真是不厚道,王妃平日里待她们如何?可她们得知了侧王妃有喜了,一溜烟的全跑去了咏絮楼道喜、送礼。而王妃这边,只有总管和几个管事来探望。那些人的良心都上哪去了?

臣妾会打点的!她很快回应道。

你还狡辩?你明明就跟小丫鬟说有本事就上拓云阁要人!

慕青曦不以为意的一笑,说道:很晚了,你也去睡吧!否则的话,采音一定会念叨个没完。

早闻玉亲王妃才艺过人,今日质子想与王妃琴箫合奏一曲,王妃可愿意?